“主母,歡兒可沒這麼說,歡兒是就事論事,主母怎麼急成這般?”沈媛媛譏諷起來。

薛氏肚裡慪火,她堂堂當家主母,居然淪落到要被一個庶女奚落!

“老夫人,讓老奴也聞聞?”老夫人的老婢常年給老夫人奉香,對香料十分熟悉。

老夫人招了招手,示意沈媛媛將碗給她。

老婢嗅了嗅,眼眸一抬,很堅定:“確實是蘇合香!”

這話一落,房內便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起來。

誰能想到高高在上的主母,居然如此齷齪,為了害一名婢子,做出這等上不得檯面的事!

這日後,誰還服她的管束?誰還敢給她當差?

那青兒她們瞧見了,好好一張臉,嘴巴被燙得皮開肉綻,怕是日後進食困難,若是調理不好,有生命之憂也是可能的。

主母好狠!

一個婢子,且是二姨娘房中的婢子,到底是哪裡惹到了主母?

“怕不是二姨娘近日得了些賞賜,主母妒恨上了吧?”

“我聽說,當年二姨娘被趕去雜院,正是拜主母所賜……”

婢子們的議論聲雖小,但房內的人還是聽得真切。

這是老夫人房內伺候的人,所以薛氏儘管氣惱到想殺人,卻還是按捺下來。

“薛氏,解釋解釋吧?”老夫人把茶碗放下,一臉威嚴。

薛氏攥緊帕子,想打死不認。

就在這時,一旁的媽子‘撲通’跪地,雙手伏地,嚎啕起來:“是老奴,是老奴偷吃了那碗燕窩,前些天,主母賞了老奴一方帕子,適才老奴偷吃完,正是用這帕子擦的。”

說罷,媽子將系在腰間的一方帕子取下,畢恭畢敬,雙手捧著,高於頭頂。

老夫人的老婢見狀,將帕子接過,嗅了嗅:“確實有蘇合香的味道。”

“好大的膽子!”老夫人當即雷霆大怒,不容分說:“來人,將這老刁奴拖出去杖責三十大板!”

一聽要打這麼多板子,媽子嚇得匍匐求饒:“老夫人開恩,老夫人開恩啊。”

老夫人眉頭都不眨一下,哼了哼:“若是打死,就將人丟去亂墳崗!”

“是!”幾名房內的媽子把人拽出去。

須臾,便聽到院內傳來的慘叫聲,啊啊叫著,比殺豬聲還難聽。

老夫人緩緩起身,沈媛媛見狀,忙去攙扶。

“薛氏,這些年你打理內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你要記住,老身這雙眼睛雪亮,老身還未老糊塗,你做的那些事,老身心知肚明,若今後還不收斂,老身會考慮你這個主母還有沒有資格當!”

聽到老夫人的警告,薛氏陡然一顫,她做的齷齪事多了去,也不知老夫人指的哪件。

“是,兒媳聽教。”薛氏低垂著腦袋,恭恭敬敬。

“退下吧。”老夫人擺了擺手,一副不願再瞧見她的模樣。

薛氏不敢自討沒趣,於是腳底抹油般,欠了欠身便匆匆離開。

她剛走出北院,腳下一軟,差點踉蹌摔倒。

幸好沈欦顏、沈歆顏二姊妹及時趕到,將她扶住。

“阿孃,您還好吧?”沈欦顏關切地詢問。

薛氏擺了擺手,強撐著。

她原本想將二房的貼身婢子除去,好換上自己房中的人做眼線。

哪隻偷雞不成蝕把米,她房中因此損了兩位得力干將。

兩位媽子都是伺候她多年的心腹,早已是她的左膀右臂。

如今兩人一個被趕出府,一個或許性命不保,她猶如被人斬去左膀右臂,一時竟不知如何自處。

“快扶我,去看看周嬤嬤。”薛氏氣虛道。

姊妹二人心疼母親,一左一右攙扶。

沈歆顏不吱聲,心中卻暗暗生出一個殺人的念頭……

-

北苑。

老夫人握著沈媛媛的手,仔仔細細打量,越瞧越歡喜。

若說姿色,三女絕對是傾國傾城,將那兩位嫡姐不知比下去多少。

若說才情,那更是百裡挑一,怕是京畿之中,再也找不到能與之匹敵的。

可惜啊,出身不好,是個庶女。

若這孩子是嫡出,未來母儀天下,也未嘗不可。

老夫人心中暗自感嘆,搖搖頭,拍了拍沈媛媛的手:“你入王府多久了?”

“四月有餘。”沈媛媛淡淡道。

老夫人點點頭:“當初你阿爹將你送入王府,實在草率,你放心,祖母會親自入宮,向太后討一封婚書,讓鎮北王八抬大轎,三書六聘,光明正大將你娶回府。”

“多謝祖母。”沈媛媛起身跪拜。

老夫人見狀,趕緊將她攙扶起來,眼中的愛憐,都快溢位:“你若自小生在府裡多好?”

“如今你我祖孫見面,機會不易。”

“每逢佳節,歡兒都會來看望祖母。”沈媛媛誠懇道。

中原女子禮數多,尤其是出了閨閣的女子,若是頻繁回孃家,是要被詬病的。

和老夫人又說了幾句體己話,老夫人留沈媛媛一起用午膳,一起過端陽節。

沈媛媛應承下來,這才得空來到西院,探望二姨娘。

西院的雜院內添置了不少用品器具,二姨娘坐在一張藤椅上,正在樹下乘涼。

院內見不到伺候的婢子,那婢子偷懶,也不知去了何處。

沈媛媛想了想,明日她便去市集,親自挑一名稱心的婢子買下,送來伺候二姨娘。

見二姨娘睡得沉,沈媛媛沒去打攪,而是進了屋內,找了地方坐下。

秀兒環顧了眼四周,見二姨娘的生活好了些,心生觸動,忍不住掉下眼淚:“姑娘,有你真好。”

說著,走上來抱住沈媛媛。

沈媛媛敲了敲她腦門,嗔怪道:“怎的煽情起來了?”

“姑娘好,頂頂好,我要是男子,一定娶了姑娘,日日寵,夜夜纏,抱著你不撒手。”

“噗。”沈媛媛被秀兒逗得發笑。

秀兒卻哼了哼:“姑娘你明珠蒙塵,王爺他慧眼不識珠,不知姑娘你頂頂好,他呀,就是個眼瞎的!”

“阿七!”孝安宮內,一身錦袍的鎮北王忽然打了個寒噤。

端陽節,難不成有人罵他?

“阿珩,哀家聽聞你府中近日添了人?是何樣的女子,你且與哀家說說。”太后一臉和顏悅色,眼裡充滿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