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給我留一塊吧

“呵呵，小姐，我還要專心駕車呢，給我留一塊吧，等到目的地我再好好……”

車伕的話只說到一半……

在官夢雪訝異的目光中，車伕的身體慢慢從馬車上跌落，而在跌落的過程中，官夢雪清晰地看到，車伕的頭顱離開了他的身體

官夢雪神色頓時嚴肅起來，但她並沒有顯露出任何慌張，也沒有采取任何行動，只是靜靜地坐在原處，等待敵人接下來的動作

悄無聲息之間，一把匕首架在了官夢雪的脖頸處

“別動，要是我看見你動一根手指，我就切斷你的喉嚨。”

官夢雪並沒有被對方的威脅嚇到，她微微抬頭，用餘光掃到了敵人的面容

那是一個大約十七八歲的少年，稚氣未脫，面龐稜角還未分明，眼神之中充滿狠厲，從他剛剛的行為來看，他殺起人來絕不會手軟，如果官夢雪真有什麼動作，恐怕他真的會毫不猶豫地切斷她的喉嚨

“你倒是藏得很隱蔽呢，居然瞞過了玲瓏的眼睛。”

“……你看上去並不慌張，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官夢雪輕笑幾聲

“你要是想殺我，我現在早就應該是一具屍體了，哪裡還能像現在這樣和你談話？你的僱主的要求是活捉我，對吧？”

“……”

少年刺客沉默不言，他在猶豫，這反倒讓官夢雪有些疑惑

“我們曾經見過一面……”

“你該不會是想說你暗戀我多年，這次來是想帶著我逃走，然後浪跡天涯吧？很抱歉，我可對你沒有任何印象，也沒有任何興趣。”

“……呵呵，世人都說你是天才，年紀輕輕便才智過人，術法造詣巔峰造極，難以超越，他們真是糊塗，在我看來，你完全就是一個披著人皮的怪物！”

“這評價倒是意想不到，為何這麼說？”

“還問我為何？你六歲通天文曉地理，七歲經商，八歲就已經是煙城最大的商會老闆，這已經遠遠超出天才的範疇，而你九歲那年，也就是七年前，你獨自一人上了雁留山，將我的族人，全宗138人全部屠殺殆盡！就連年僅幾歲的孩子都被你變成一地碎冰，這樣你還敢說你不是怪物？！”

“雁留山……你是那次事件的倖存者？”

官夢雪先是驚訝了一瞬，隨後就露出一副玩味的表情

“那你現在為何不動手？復仇的機會就在眼前，你應該忍的受不了了吧？”

少年看到官夢雪沒有露出預想中恐懼的表情，這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哼，你以為我不想？但我不會殺你，而是要好好地折磨你，讓你求死不能！但在那之前，我想聽到你的懺悔！”

“聽我懺悔？你還兼職做修女？當年雁留山下徐家村全村人被屠殺，老人，男人的屍體堆滿田地，血水灌滿村口老井，豬圈裡滿是嬰兒的殘破身軀，我發現的時候，已經被家豬啃食大半！村中女性其中大部分被凌辱後殺害，年輕漂亮的都被擄去山上，每日每夜遭受非人的虐待，這就是你們雁留宗當年的所作所為，我可從沒聽到過你們的懺悔。”

“你！就算我們當年的行為有過錯，難道就是你能屠殺無辜者的理由，我的朋友們，家才，承元，李方，小回子，他們才十歲，他們還沒做任何錯事！”

“無辜者……嗎？當我走進關押那些少女們的地牢時，你知道那些你所謂的無辜者們在做什麼嗎？我可以慢慢說給你聽……”

“閉嘴！”

少年刺客大吼，神色激動，早已沒有先前的冷靜

“看來讓你懺悔是不可能的了，你個怪物，受死吧！”

匕首滑過，然而對方卻並沒有如他想象般人頭落地，匕首在接觸到她面板的那一刻停在那裡，任憑少年如何用力，不能再刺入半分

“真是沒有任何變化啊，你……和當時那些人一樣，都喜歡在敵人面前長篇大論。”

“你做了什麼？你用了術式？不可能，我沒讓你手指動一下！”

少年將匕首抬起，用更大的力氣對著官夢雪眼睛刺去，而官夢雪的眼睛都沒眨一下，匕首就在她瞳孔表面停了下來，不能深入一分一毫

“身為一個柔弱的術士，身體不像武者那樣隨時有靈輝保護，我自然要想些辦法防止一些像現在這樣的情況發生。”

官夢雪抬起手，少年立刻後退幾步，死死盯著她的手，提防著她的法術，可官夢雪僅僅只是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輕笑道：

“所以我會永久性地維持一個術式，我為其起名為＜斷空之衣＞，這個術式覆蓋在我全身表面離我面板一毫米的空間處，任何物理攻擊或是靈力攻擊都會在這個空間完全靜止。”

“！”

“說起來我似乎沒和你解釋過吧，我所掌握的水之大權，其實質是＜凝滯＞;，也就是能停止一切的術法。我這個人最討厭變化的事物了，世界上的一切不完美，都來自於事物的變化，這就是我一直以來的理念，因此——”

官夢雪頓了頓，口中吐出四個字

“領域展開！”

無形空間瞬間擴充套件，覆蓋至整個馬車，隨後，萬籟俱寂！

【靜止，此即完美世界！】

半徑五米，領域內，除了官夢雪本人及其所直接接觸到的事物，令其餘一切事物的時間停止

如果此時有人在外面觀察，就會發現國道上，一輛馬車停在原地，而拉著馬車的馬匹，彷彿雕塑一般一動不動，其中一隻馬甚至以違反物理常識的姿態半懸於空中，十分詭異

看著自己面前一動不動的少年，官夢雪嘆了口氣，緩緩起身，她在後悔

後悔當時她故意漏掉的這一個孩子，在這幾年又造了多少殺孽？又有多少像車伕先生那樣的無辜者慘遭其毒手？

官夢雪手指在空中不停划動，構建出了一個極為複雜的術式——＜琥珀血，珍珠淚＞，與這美麗的名字不相符的是，這是一種中之必死，將人體內一切體液凝成晶體的可怕術式！術式化作流光打入少年體內，官夢雪便靜靜坐下，隨後，領域解除

外面馬蹄聲響起，少年仍然一動不動，他的面板佈滿可怕的紅色，瞳孔內長滿盈盈結晶，他的身體向後傾倒，從馬車中摔了出去，化為滿地破碎晶體

“籲————”

馬車在一陣晃盪之後，停了下來，不一會兒，玲瓏的頭從馬車外面探了進來

“小姐，你沒事吧？車伕先生呢？怎麼沒人駕車？”

玲瓏的身上沒有任何血跡，彷彿剛剛她只是去方便了一下，除了她腰間那柄短劍的劍尖，隱隱還透著一點紅色，證明了她剛剛其實出去殺人的

“玲瓏，敵人都解決了？”

“如小姐所願，只是稍稍花費了些時間，希望小姐你沒等太久……，小姐，你心情不太好？”

官夢雪安靜地坐在車裡，再沒有之前那活潑的氛圍

“……玲瓏，我們稍微回下頭，我要給車伕先生立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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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駕車原路返回，原本她就猜測可能發生了什麼，而在看到那少年化為的滿地結晶碎屑時，猜測得到了驗證，她的心中頓時充滿內疚，認為由於她自己的疏忽，直接導致一條無辜的生命消失了

馬車停下了，前面即是車伕先生的屍體，鮮血從其脖頸處流出，順著道路的凹陷處流到路邊的草叢中

二人用乾淨的布將其屍體裹起，在路邊挖了一個剛好可容納一人的淺坑，將車伕的屍體放了進去

“可憐他一個老人家，並未留下任何子嗣，妻子也早早離去，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官夢雪想起之前和老人的談話，將盒中剩下的糕點全部放入坑中，與老人一同埋葬

“走吧，玲瓏，但願你認得路。”

玲瓏點了點頭，扶著官夢雪上了車，隨後她坐在了趕車伕的位置

“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