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當年洛陽 下

第三子袁尚領軍護迎。

到了鄴城，袁紹率文武屬員，二日一宴，淥酒白甘，清樂自恬，一連幾天都是如此。

使者卻因心上擔著一塊兒石頭，馱著重物，不願時光消磨，主動要求袁紹商議迎駕一事。

對方面露猶豫，有點惱悔之色的答應了。

會議上，只在使者的初宴上參加的田豐首先入廳，首先上諫，極力和迎使者之意，建議袁紹亟刻發兵，奉天子車駕於河北冀州，建漢廷宗廟於鄴郡鄴城，作為袁紹政治勢力的核心處，植於培養與掌握先機之權。

慷慨言語間的暗喻便是齊桓公王霸天下之策：“挾天子以令諸侯”。

袁紹很是心動。

又犯起了嘀咕。

面上無色起容，把視問對策的方向瞄準了郭圖、逢紀一行與淳于瓊。

文官擅於辯法，武官長於勢法，雙方結成了一種威法：“陛下幸於洛陽，以繼大統。

義士名士聞之，必望雲氣，驅身以拜投。

況關中龍興之地，竊以應自愛，還於舊都.”

隱潛的話就是替袁紹考慮，是作受命的臣，還是為號領一方的主。

天子，尤其是漢獻帝這個少年天子，雖有天子之容，存宗室漢親，然無天子之能，宗親觀舉而權變，沒必要受制於一個“廢帝”。

天子既駕，法令出自何家？河北歸誰屬主？這切中了心肋。

袁紹動容矯色，不加思索地滿口答應這“全策”，打發遣使迴歸。

田豐仍死咬心中不可棄置的專念，大聲放斥：“為君者，不為大局之重，輕疑倒末之選，可還為君？”

“田元皓，汝要有知，此乃議廳之所，名務之地；非市街民道，動輒庸擾之音聚耳！”

許攸糾集貪色的障眼，受人錢財，授於給言。

田豐睜目怒視，胸腔一瀉急怒，轉而厲聲斥問：“許攸，汝貪而無法，狂而少明，言無真而趨於機巧，如何可言？”

雖是疑問的語氣，裡中卻是不可調解的峻勁，口如鞭，蕩胸生層雲，教斥場上應被訓斥的所有人。

袁紹攥住雙手，不無艱恨地講：“田豐，停下，莫觀笑外人.”

田豐長揖開言：“主公，納帝護駕可為速行，必去陳言濟安王室.”

袁紹猛的出神，偉勢突然崢嶸。

如果前者是切心，那麼這便是剜心。

自己是為名分的漢臣而作為一方州主，既作州主但時憂漢向。

漢天下的大勢前路不明，作為尚存的盛榮臣族之後，須有統籌，交際於各族各州，圍繞在周邊，皆是共同聯結一體，一人利休，同受戚害。

田豐慨當意切的看著袁紹臉上的容光漸黯漸弛，騖熾卻盛馳，用一種少有的沉靜的言語：“公孫叛賊未剿，平則派兵奉護天子.”

使者今日特意將臉上弄得有些灰塵，聽了此言，落淚在灰溜的面孔，收首拜禮離去。

田豐的頭垂低了些，將昂氣收回，出座稍禮即攜步與使者同行各離，一回荒草蒿地，一回粗理的宅。

餘下一頓擷取跌宕的暗調。

去曹操的使者已經啟程返洛。

曹操初還存顧慮，聽取謀士荀彧、程昱之議後，起眾興師，響應宣召，擁戴天子，令曹洪馳軍先迎。

建安元年正月，曹操率大軍叩抵武平縣，袁術任命的陳國陳相袁嗣投降。

在之後，衛將軍董承與袁術的將領萇奴又據地勢阻礙，使軍不得行。

可情勢的變化人不可料，本是執意阻撓曹操的董承又授意曹軍進發，這對於已經出征數月的曹操是一次現有的機會……爛謨的榮光在天邊地平線括展，幾朵方態俱失的雲回折鸞光。

散蒙的環色在眸中欣欣而動，溶融華色的風光揄揚每個人的臉頰。

漢獻帝一行駕望山東，楊奉、董承統攏軍眾，楊彪、韓暹護車駕與步行百官，趕而逃離李傕、郭汜二人的追軍。

李、郭的軍隊的塵土彷彿在侵蝕太陽的肌體，將其日光掩蓋。

金鼓喧天，要將顫膽震碎。

“臨陣討賊，殺！”

董承、楊奉、韓暹揪馬回迎。

“與我衝俘漢帝！”

李傕、郭汜兵刃所向。

一方是護主的漢士將官，一方是襲奪之勢，如噬羊骨的叛軍，山林草木蔥鬱處，鞍山將愁兵卒枯。

殺聲傳喧四野，譁變上空。

當先行的車駕出奔紛戰，行到無箭之地，漢帝、漢後正失色待緩時，前方稍遠處，一匹飛馬傳信而來。

……漢獻帝耳聽馬車裡變舛的各類音色，嘈雜著牽扯他的心。

他持目直視前方欲掀還掩的錦簾，墨色的深重浸透他白麵裡的烏色，不自覺的緊緊抓捏身邊皇后的手掌。

二人的手心發紅燙熱，空氣中散佈著一股緊張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