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狼也沒討到好,一柴刀竟讓它退了個踉蹌。
可不等地上的人爬起來,它就跳躍而起。
“小黃叔!”
李杳雙手抓住小黃的衣裳,使出洪荒之力,兩人滾到一邊,撞在一旁堆得老高的葛根上。
葛根落一地,把他們埋了。
小黃終於挺不住,暈死過去。
李杳費了老大的力,才從底下爬出。
那狼虎視眈眈的看著她,獠牙掉著哈喇子。
一狼一人就這麼對立著。
終於,狼不再熬。
李杳也縱身躍起,全身蓄滿力氣,手握匕首,朝狼眼刺去。
“嗷嗚……”
狼亂竄,甩開扒在身上的李杳。直直撞向不遠處的大樹。
李杳被甩開幾丈遠,五臟六腑都差點移位。
她緩緩支撐站起,吐了口鮮血。
“娘,等我!”
每一步如千斤重,李杳費力走進洞。
原本擁擠但整齊的山洞,現在亂七八糟,狼藉一片。
蘇氏被狼壓在地上,長牙已對準了她的脖子。
朱五娘拖著受傷的腿,直接撲過去抱著狼身。
“明玉,快跑!”
被撞暈的覃大夫甦醒過來,搖了搖頭,想也沒想的抓起身旁的火炬對準狼嘴。
徹底被激怒的狼,發了狂。
先甩開身上的朱五娘,一口咬住蘇氏的胳膊在地上拖。
“去救她!”
春嫂子推了推身旁的丈夫。
“我,我……”
“哎!”春嫂子一用力,甩開他的手。“我真是瞎了眼了,找你這個窩囊廢。”
“守著孩子們!”
“春嬸,我同你一起去!”李寄澤早就紅了眼。
“不準去!”春嫂子怒喝,一把把李寄澤推到最裡面。
“我殺了你!”她持著菜刀,不管不顧衝向狼,一頓亂砍,雖然沒有多大的殺傷力。但到底讓狼鬆開了口。
蘇氏的胳膊血淋淋的垂下,疼療讓她倒地暈死,徹底沒了知覺。
那狼轉頭攻擊春嫂子,血腥的尖齒,深綠的雙目,無比透著狠戾。
“我跟你拼了!”
春嫂子沒有章法,直撲過去。
“噗!”狼的血口咬住她半邊臉。
朱五娘硬撐著破敗的身體,從地上翻起身,抖動的雙手持刀,閉眼捅向發狂的狼。
突然,一具小身影快速有力地往前衝,手持短匕,一刀捅用狼的脖子,正中狼的血管。
狼血噴射,終於鬆開了口。
“嗷嗚……”是死亡前的葬歌。
“杳兒!”朱五娘在眼皮耷下的時候,喚了這一聲。
時間緩慢,慢得每個人的心跳都能聽見。
朱春垂目,雙手緊抓著頭。
邊上的大丫拱了拱頭,他麻木又迷茫地抬起頭。
“沒動靜了!”
黃嬸拉著幾個孩子起來,“你們在這不要出去,我先出去看看。”
“黃……”
朱春到底有了反應。
“不必!”好脾氣的黃嬸瞪了他一眼。
她移開木板,從床底鑽了出去。
任她再有心理準備,也無法接受這個慘狀。
血腥的味道瀰漫在山洞裡,血淋淋的一片。
“嗚嗚……”
她再也忍不住失聲哭了起來。
“明玉,”她摸了摸蘇氏的臉,得不到反應。
“啊,春嫂子,”半邊臉都是孔的春嫂子讓她心停頓了一下,“醒醒!”
回應她的是竄用洞裡的孤風。
“五娘!”
“覃大夫!”
“杳兒,小杳兒!”
全無應答。
風凌遲著她的心。
她的小黃又在哪裡?
“覃大夫……”她喚了又喚。
在她絕望又無助的時候,傷勢較淺的覃大夫緩緩睜開眼。
“別搖我,等我一會。”
黃嬸的臉上終於閃過一絲歡喜。
她剛剛探過每個人的鼻息,都還有呼吸。
現在只要覃大夫醒來,就有了希望。
她家與覃大夫很早相熟,沒人比他們更知道他的醫術有多好。
“黃奶奶……”
茴香和李寄澤也跑了出來。驚得黃嬸把他倆往裡推。
“還不知道有沒有狼,你們快躲進去。”
“沒有了!”李寄澤雙目通紅,奔過去抱緊蘇氏。
可他實在抱不動,掉著眼淚抱起李杳,“妹妹~”
這一刻,他心如刀割,恨自己貪生怕死,只能躲著。
恨自己太小,竟手無縛雞之力,無法保護家人。
他真無能!
覃大夫緩了一會,在茴香灌了半碗藥的情況下,終於腦袋清明瞭。
“拿藥箱!”
一屋的小孩都跑了出來。
三丫四丫抱著春嫂子哇哇大哭。
朱春往自己臉上狠狠甩了兩巴掌,“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媳婦!嗚嗚嗚……”
“別耽擱了!”李寄澤大吼一聲。
洞裡的哭聲戛然而止。
“把他們抬到床上去!”聲音冷冷清清,可顫抖的喉音出賣了他的害怕。
“覃大夫,你看到小黃了嗎?”
黃嬸終於問出聲,微顫的手緊抓著床的一頭。
“在,在!”覃大夫這才回憶起,“快去,被葛根埋了!”
黃嬸只感覺天旋地轉,支撐不住的身體往下倒。
“黃嬸,我去找!”
朱春終於在後怕中清醒,剛剛他渾渾噩噩把媳婦抱上床。
面目的血腥使得他無法正視自己的怯懦。
他跑了出來,竟不知要幹什麼,該幹什麼?
黃嬸沒看看他,雙腿發軟往外爬。
朱春“哎”的一聲,衝了出去。
短短半夜,地上覆上了一層潔白的雪。
掩蓋住那半夜的瘋狂,似乎什麼也沒發生。
天明雪停的時候,那雪與血交融在一起,化成血水,浸染了整遍大地。
浸入,滋生。
朱春雙手刨出小黃。
破碎的小黃啊!死氣沉沉。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
王正追上了大家,三毛也學會了騎馬。
上山的路,有人內心雀躍,有人毫無生氣。
馬車上不了了。
李老四拆了個車廂,找了塊最大的木板。
“來幾個人,幫我抬!”
他和大黃把朱武抬放在上面。
青山村被抓的都是青年壯漢,他這要求很快就得到了響應。
只是,死了的那三個姑娘。
沒人敢動。
她們死得慘烈,又難以啟齒。她們絕望的喊叫,都在那些離她們關著不遠的男人們耳裡迴盪。
王正嗤笑一聲。
“怎麼了?”
他心裡明白得很,無非是嫌棄姑娘們。
可就是這些五大三粗的漢子,自己無能,卻還固步自封。
“真他媽的好笑!”
“我來!”朱音怯怯地舉起手。
打量與探究的目光在她身上穿梭。冷冽的天,卻灼燒著她的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