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他走進臥室,床頭的燈光忽明忽暗,應該是燈泡壞了,可是陳嘉兒沒有換。空調溫度打的很低。他拿起遙控器調到26℃,陳嘉兒一聲沒吭,承燁不敢去看她。他不知道怎麼面對,這輩子,他不欠任何人的,唯獨陳嘉兒,他還不清。
“家裡的備用燈泡放在哪裡了?”承燁問她。陳嘉兒依舊一言不發。承燁知道陳嘉兒有囤貨的習慣,家裡的生活用品她都囤了很多,燈泡應該也是有的。他走到客廳,開啟櫃子,翻了幾個收納盒,在盒子裡面找到了。
回到臥室,把檯燈換了,房間裡瞬間柔和了起來。他去櫃子裡拿出疊放整齊的浴巾和內褲,去浴室洗澡。一身的汗味和菸酒味,陳嘉兒不喜歡。洗乾淨,穿好內褲,來到陳嘉兒床邊,躺了下去。
陳嘉兒像觸電般,蜷縮到床邊沿。“要摔下去的。”承燁把陳嘉兒抱到床中間,自己待在角落裡。“衛生間的血怎麼回事?你身體怎麼樣?”承燁想摸摸陳嘉兒的額頭,又不敢。上一次流產,發高燒了。這一次流了很多血,他也害怕了。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陳嘉兒的聲音特別微弱。“我凌晨再回去,跟家裡說了去唱歌了,能陪你到四點。”承燁碰了下陳嘉兒的面板,滾燙。“你發燒了。怎麼不說?”他起床,拿壺燒了熱水,找退燒藥,拿溫度計。
硬逼著陳嘉兒量了體溫,38.9℃,“去醫院好不好?”承燁看著她,心裡終是後悔了。他確實對陳嘉兒不好,像個混蛋。
“不去,討厭醫院,吃退燒藥睡一覺就好了。”陳嘉兒聽到醫院兩個字,身體有點發抖。那種疼痛感還未全部消失。
給她餵了藥,又去廚房,用電飯煲煮上小米粥。他看著床上睡著的陳嘉兒發呆。
今天晚飯心不在焉,他腦海裡都是陳嘉兒有氣無力癱在床上的樣子。認識她兩年多,從剛開始陳嘉兒高傲冷漠,到歡聲笑語,直至現在的模樣。他承燁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廚房的粥好了,飄出陣陣清香味,他給陳嘉兒盛了一碗,“醒醒”,他知道陳嘉兒一直在半夢半醒狀態。“粥好了,我給你端過來?”
“我去廚房吃。”陳嘉兒爬起來,拒絕了承燁的攙扶。肚子很餓,沒有力氣,得吃點東西。
承燁也給自己盛了一碗,一晚上沒怎麼吃東西,光喝酒了。冰箱裡還有吐司,他拿出來,遞給陳嘉兒一片。陳嘉兒掰成小塊,丟在小米粥裡,一勺一勺大口的吃起來。
吃完把碗放進水池,“你吃完放水池裡,幫我把鍋裡的粥盛起來放冰箱,鍋放水裡泡著,明天我再洗。”說完,她閉上了眼睛。
承燁把碗筷洗乾淨,廚房擦好。自從陳嘉兒在一起,自己幾乎沒有洗過菜,沒有洗過碗筷。陳嘉兒一直在寵他,包容他。
收拾乾淨,看了會手機12點多,他躺在床上不一會打起了呼嚕。感覺這一覺睡了很長時間,陳嘉兒是被承燁的電話吵醒的,她聽到了承燁壓低聲音說馬上到家了。應該是他老婆的電話。
“我回去了,睡過了,早上工地要幹活,我得去現場。空了過來。你餓了點外賣,垃圾放著,我來收拾。”
“你不用過來了,我們分手了。以後都跟你沒關係了。借你的錢,有了還我。”陳嘉兒說完,不再看承燁一眼。
承燁也沒有說一句話,輕輕的關上門走了。
吃了粥,又睡了一覺,陳嘉兒再次醒來,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可是心裡的悲傷卻不會消失。如今的她,一無所有了。
就這樣從天亮坐到了天黑。餓了就開啟冰箱,裡面有剩下的小米粥,她也不加熱,直接吃。她覺得自己是個罪人,不配吃好的喝好的。
夜幕漸漸降臨,陳嘉兒的恐懼感越來越深。她昨晚做了個夢,一個細胳膊細腿的小女嬰,在她身邊哭。細瘦細瘦的胳膊和腿,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她。她也跟著哭。
她感覺那個小女嬰就是她剛流掉的小孩。剛才洗澡的時候,她一閉上眼睛,都是小女嬰的身影。這種恐懼感讓她接近崩潰。
她罪孽深重,所以她不配坐月子。她像懲罰自己般,光著腳,空調開到最低,醫生開的藥一粒也沒有吃。
她低著頭,坐在地上,喃喃自語:“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不是故意的,你很疼吧,你折磨我吧,我活該,我都接受。” 她覺得這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選錯了人,愛錯了人,她妄想要一個有婦之夫的愛,這都是報應。她遭報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