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兩人再也沒有聯絡。承燁再次看到陳嘉兒是在醫院婦產科三樓的走廊盡頭,她穿著白色連衣裙,粉色單鞋,披著頭髮,沒有化妝,面色蒼白且憔悴的坐在外面的長椅上,手裡拿著手機和一疊化驗單,瘦了很多。
陳嘉兒不是清瘦型,胸部豐滿,略微有小肚子,腿又細又直,是大部分男人都喜歡的身材,加上臉蛋出眾,跟她出門,他經常能看到其他男人看陳嘉兒的眼神。
陳嘉兒對他很好,特別好,好到他覺得自己是個混蛋。他給不了陳嘉兒任何東西,身邊也有朋友過著擁有兩個家庭的生活,他覺得那不應該是陳嘉兒的最終歸宿。他不會離婚,雖然老婆懶惰身材不好,但她沒犯錯,他的岳父岳母更是傾盡所有,在承燁撐不下去的時候拉他一把,只希望自己能善待他們的女兒。他承燁不能兩邊都對不起。所以他只能推開陳嘉兒,他覺得陳嘉兒離開他,找個合適的人結婚,過安穩的生活,才是最正確的。所以他狠下心來,用絕情和冷暴力逼走陳嘉兒。
一雙白色的耐克運動鞋出現在陳嘉兒的眼前,她抬頭看了一眼承燁。起身走到醫生辦公室,“我來登記,家屬來了。”護士看了看陳嘉兒,隨後看了看她身後跟進來的承燁。“家屬來簽字,怎麼這麼晚才來。今天差點做不成。”承燁接過護士遞來的術前同意書,簽了字,沒有回答護士的問題。“在門外等著,裡面的做完就輪到你們了。陳嘉兒你身體太虛弱了,待會可能要掛水輸液,給你補充營養。”說完又狠狠地看了承燁幾眼。肯定是渣男玩出事不想負責任。女的自己也不愛惜自己。嘆了一口氣,護士走進了裡面的手術室,這種情況見怪不怪了。
“陳嘉兒,進來。”裡面的護士喊了她的名字,她把手機和包放在長椅上,起身走進了手術室,她曾發誓此生不會再進去。可是事隔一年,她因為同一個男人,再一次踏進了這個沾滿血腥和陰森氣息的手術室。
她沒有告訴承燁,她這次做的不是無痛人流,她選擇用痛苦讓自己感受下孩子離開身體的感覺。躺在手術檯,分開兩腿,冰冷的器械開始進入身體,每一次攪動都讓陳嘉兒全身冒冷汗。堅持不住的時候,她咬住了自己的手臂,不讓自己叫出一聲來。淚早已經滑落。“你不要動,再忍一忍,馬上就結束了。”醫生彷彿習慣了這樣的事,語氣嚴厲的說道。
陳嘉兒咬著牙堅持著,前後十幾分鐘的時間,她的衣服溼透了。“好了,你穿衣服吧”醫生說道。“你去喊她的家屬,我看她的樣子吃不消了。”醫生吩咐護士。
她穿好衣服,下了手術檯,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倒。旁邊的護士替她拉好衣服,扶著她走到了外面。
承燁就在門口站著,一個門外,一個門內,她卻覺得隔了千山萬水。
“陳嘉兒家屬,她比較虛弱,又不肯掛水。你回去要特別注意。最好吃中藥補一補。有什麼問題立馬來醫院。”護士交代完,陳嘉兒也扶著牆壁走了出來。
承燁要扶著她,她一把甩開,接過自己的包包和醫生退還的檢驗單。一步步向門口走去。
在她甩開手的瞬間,承燁看到了她左右兩手臂的牙印,深到血絲溢了出來。“不應該是無痛嗎?”承燁跟了上去,低聲問她。“沒做無痛。”陳嘉兒牙齒蹦出四個字,讓承燁全身震驚。她居然用這種方式來懲罰自己。
不顧她的阻止,扶住了她,才發現她的衣服溼透了,而她全身在發抖。“我送你回去,你等我。”說完,承燁急忙去停車場開車。陳嘉兒絲毫沒有理會,她只想回家,回到那個熟悉的安全的地方待著。外面好可怕,太可怕了。
承燁開車到門口,沒發現陳嘉兒,知道她倔強的自己走回去了。沿著馬路邊開邊找她,終於在路邊發現了她。承燁下車把陳嘉兒抱進車裡,顧不上路人投來的異樣目光。
到了樓下,陳嘉兒自己開啟車門,爬著樓梯走回家,脫掉全部的衣服,蓋著紗毯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承燁推門進來,廚房裡沒有食物,冰箱裡什麼都沒有。以往每次過來,都會堆滿各種食材,他餓了隨時可以做飯吃。
臥室的地上,陳嘉兒的衣服被丟在床邊。她把自己蒙在毯子裡,一動不動。承燁不知道她是睡著了還是在哭。8月中旬,天氣異常炎熱,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寒冷。
自己過分了,這兩年,他感受到了陳嘉兒的真心,所有的決定都以他優先。家裡有好吃的,她有好的東西,第一個給了他。甚至,拿出了自己的補償金給他去創業。可是自己幹了什麼?
陳嘉兒依舊一動不動,承燁嚇壞了,拉開毯子,陳嘉兒睡著了。他仔細的看著陳嘉兒手臂上的咬傷,十幾個。每一個都很深,有些甚至血絲都溢位來了。她一定很疼吧。可是他在門外沒有聽到她的哀嚎。
開啟空調,開到28℃,給陳嘉兒蓋好毯子,他拿著鑰匙走了出去。得去菜場買菜,她一口東西都沒有吃,估計前幾天也沒有吃什麼。急匆匆的買了菜,他趕緊往回趕,他覺得陳嘉兒哪裡不對勁,說不出來。
回到家,陳嘉兒已經醒了過來,坐在床邊,像個娃娃一樣。“地上涼,你身體太虛,躺床上去。”承燁生氣的說。
陳嘉兒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也沒有動。承燁想上前抱她,她像發瘋一樣,“你滾開,不要碰我。滾,我不要看到你。”
那是承燁第一次看到陳嘉兒當面罵他,認識兩年來第一次。也是陳嘉兒第一次生那麼大的氣。
承燁關上了臥室的門,在廚房煮了幾個菜,敲了敲臥室的門,“飯好了。你餓了就吃一點。不要跟自己身體過不去。我得去工地。晚點再來。”
臥室裡面沒有聲音。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陳嘉兒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了起來,自己現在是真的一無所有了,兩年的付出,一片真心,工作,孩子,愛情,男人,通通都沒有了。
可能是身體太過虛弱,也可能是心裡問題,陳嘉兒半睡半醒,全身忽冷忽熱。等她清醒過來,已經是晚上六七點,窗外的路燈亮起來了,手機沒有資訊。實在覺得身上粘糊,陳嘉兒洗了個熱水澡,穿上睡衣睡褲。肚子餓了。端起桌上的排骨湯,一口氣喝完。其他的菜一口沒動。又重新躺回床上。
再次醒來,晚上九點多,去廁所尿尿,剛蹲下來,大量的血湧出,衣服上,馬桶上,地上都濺到了。是不是快要死了,陳嘉兒心想。真好,快要死了。不用再這麼痛苦的活下去了。
換了睡裙,擦了擦地上和馬桶上的血,她實在沒有力氣去清洗衣服。只想躺著。
承燁是十點多過來的,他剛陪那些老闆們應酬完,送他們上車。就立馬讓代駕開到陳嘉兒樓下。開門進來,就看到陳嘉兒蜷縮著身體睡著了,菜一口沒動,只是喝了湯。藥也沒有吃,提回來的袋子原樣的放在桌上,浴室裡衣服上的血跡讓他慌了,馬桶上沒有擦乾淨的血刺痛了他的心。
他把浴室清洗乾淨,陳嘉兒有點潔癖,他知道的。不弄乾淨,她明天肯定會自己拖地衝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