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陳嘉兒還在睡夢中,承燁給她打來影片:“還在睡呢?起床,今天帶你郊區跟車一日遊。”
說完掛了電話,給陳嘉兒發了個定位。距離上次承燁帶她一日遊有差不多兩個月時間了。她抱怨過幾次,承燁都當沒有聽見。其實陳嘉兒早已心生不滿了,承燁變得不再像以前那樣對陳嘉兒的事上心,陳嘉兒跟他說話,他也是當沒有聽到一般,不做任何回應。
在自己喜歡的人身上投入感情卻不能給自己同樣的回應時,矛盾會逐漸加深。她當時沒發現,後來發現的時候為時已晚。
陳嘉兒起床,把家裡收拾了一番之後,洗了個澡,換了件白色防曬襯衫,穿了條淺色牛仔短褲,腳上穿了雙灰粉色椰子鞋。從冰箱裡拿出一盒蛋糕,兩袋酸奶,又拿出一串葡萄,清洗好後放進保鮮盒。按照承燁給的地址,她乘坐公交車到達了目的地,是港區的一個工地,在長江邊,風景獨特,之前跟前閨蜜去過一次,那個時候還沒有修建好,這麼長時間了,物是人非,她再也沒有聯絡過前閨蜜,就像兩人從未認識一樣。
到了之後給承燁發了訊息:我在大門口。
承燁也很快回了訊息,“還沒有輪到我裝車,你在陰涼處等我下。”
陳嘉兒找了棵大樹的背陰處,放下手提袋,拿出手機玩起了遊戲。只待了一小會,身上的面板就感受到了陽光照射的溫度,漸漸發燙了起來。額頭和鼻尖滿是汗珠。
突然一輛渣土車毫無徵兆的停在了陳嘉兒的面前,“承燁讓你先上我的車,說外面太陽太大了,怕你曬壞了。”
陳嘉兒定睛一看,是以前一起吃過飯的人,不記得名字了,看著眼熟。
她笑著擺了擺手,承燁是不會說這樣的話的。這個人是在跟她開玩笑,想讓她上車捉弄承燁。
大車開走前,車裡的人拿起手機對著她拍了張照片,估計是發在了他們的群裡。他們有一個微信群,經常會分享一些資訊,比如哪個人有新女朋友了,比如哪個工地開工了,哪裡有活等等。
陳嘉兒不予理會,玩會手機就抬頭看看工地門口,等著承燁出現。
再次聽到大車的喇叭聲,預感是承燁,抬頭一看,果然是他,開著裝滿石塊的車正在大門口過磅。
陳嘉兒關掉手機遊戲,拿起放在地上的袋子,在路邊等著承燁過來。承燁拿好貨物清單,特地把車停到有路基的地方,方便陳嘉兒爬上車。
她剛坐上車,把東西放好,繫好安全帶,就跟承燁說:“剛才有個男的把車停在我面前,讓我上車,說是你說的,我沒上。”
承燁笑了:“群裡看到他們發的了,還拍了你的照片,打賭你會不會上車。”
陳嘉兒也笑了,這群人真無聊。開啟手提袋,拿出一袋酸奶遞給承燁,自己開啟一盒蛋糕,吃了起來。早飯還沒有吃,肚子也等餓了。
“今天怎麼讓我跟車了?”陳嘉兒咬了一口蛋糕。“我前陣子忙,沒怎麼開車,也沒時間陪你,現在事情差不多了,今天開開車,順帶喊你出來玩玩。”
“你是不是有其他女人了?”陳嘉兒反問道。
承燁白了她一眼,“我哪有這個空。”陳嘉兒心裡知道,承燁沒有說實話,她有一次無意看到了承燁手機裡跟一個女人的聊天記錄,他解釋說他老婆也知道那個女人,是在加油站上班的,他的車子需要加油,然後認識的,關係比較好,跟那個女人是合作關係,並非陳嘉兒想的那樣。
可是陳嘉兒在承燁的抖音裡也刷到過那個女人,對承燁非常關心,女人的直覺沒有錯,這個女人跟承燁是有曖昧關係的。哪怕承燁不喜歡她,但也默許了這種曖昧的存在。矛盾就是從這些小細節裡產生的,陳嘉兒覺得承燁不如從前了。或者說他以前就是這樣,只是陳嘉兒從來都沒發現。
車裡突然變得安靜起來,承燁一言不發,陳嘉兒也不想說一句話。對講機裡的聲音打破了這份沉默,“承燁承燁,是不是忙著跟美女親嘴呢,資訊也不回。我們中午去殺只雞吃吃啊。”
承燁拿起對講機說隨便,就按掉了。他不喜歡有人管著他,只喜歡自己掌控別人。
卸了兩車,承燁說:“我們去吃飯吧,他們已經在那了”。陳嘉兒沒有回話。承燁看了一眼陳嘉兒,“哎呀,白襯衫弄髒了,我是不是還得賠你一件?”
陳嘉兒低下頭看了下自己的衣服,下來的時候衣角碰到了踏板上的泥漿。她白了承燁一眼。承燁一把摟著陳嘉兒,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朝飯店走去。
“你們這麼磨蹭,是不是停在哪幹了一炮?”那個讓陳嘉兒上他車的男人開口說著。
“看看,給我們美女衣服都弄髒了。”
承燁說:“去你的,你以為像你呢,非要停在路邊跟老闆娘睡一覺,窗簾也不拉。”
眾人哈哈大笑,那個男人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飯菜很快上來,承燁給陳嘉兒夾了個雞腿,眼神示意她好好吃飯。他們開大車的都是靠運費掙錢的,多裝一趟貨就能多賺一次運費,大家都希望早點吃完去裝貨。但是每次吃飯,承燁都不會催她,等她吃飽才會離開。有時候陳嘉兒要上廁所,承燁也不嫌麻煩,會開出很遠,到加油站那讓陳嘉兒解決。而他們男人都是隨便路邊一停,就地解決的。
吃完飯,大家又各自開車裝貨去了。陳嘉兒有點犯困,承燁看了她一眼,知道她這個禮拜工作很忙,前兩天通宵加班也沒怎麼補覺,“你把安全帶繫好,在車上睡會。我們下午早點回去。”
陳嘉兒繫好安全帶,對承燁說:“不早回去,我沒事的,在車上睡會就行。你好好賺錢,這輛車還有那麼多貸款呢。” 承燁也沒說什麼,認真的開車裝貨卸貨。
眯了大半小時,沒那麼困了。陳嘉兒玩了會遊戲,就好奇的盯著窗外。下午兩三點,一天當中最熱的時候,工地上的工人陸陸續續的開始上班了,頂著烈日,面板被太陽暴曬,豆大的汗珠落下,而陳嘉兒此刻在車裡吹著空調,舒適極了。鮮明的反差對比,不禁讓她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他也在工地上做了很多年,風吹日曬,面板黢黑,手指粗糙,極其辛苦。乾的活最多,拿的卻是最低的薪酬。然而就是靠著這點微薄工資,養活了一家人。這也是她拼命存錢的理由之一。
“手機給我,”承燁停好車,等著挖機裝土。陳嘉兒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承燁解鎖了密碼,開啟遊戲介面,認真玩起了消消樂。陳嘉兒拿起放在後座的手提袋,拿出裡面的巧克力餅乾,給承燁遞了過去,他擺擺手,陳嘉兒自己吃了起來。是她喜歡的味道,巧克力豆微帶苦澀的口感從牙齒間迸發出來。她帶來的這些零食有一大半是被她消滅掉的,剩下的餅乾麵包會留在車上,承燁平時餓了就會吃掉。
剛吃掉一塊餅乾,一輛大車從旁邊經過,按了按喇叭,承燁搖下車窗,腦袋探了岀去,“給你們兩根棒冰,”說著從他的車窗裡遞出兩根伊利,承燁伸手接住,揮了揮手,揺起了車窗。拆開包裝,給陳嘉兒拿去。
其實,跟車的日子是比較枯燥無味的,整天在車上顛簸,不能自由活動,陳嘉兒坐了一天,回到家就會全身痠痛,更不用說開了一天車的承燁了。
“想什麼呢?”承燁彈了下陳嘉兒的腦袋。
“沒什麼,”陳嘉兒搖了搖頭。
“是不是無聊了?我帶你回去吧。”承燁看了看手機。
“不要,你好好賺錢,我沒啥事。”陳嘉兒趕緊坐好,生怕承燁一腳油門就出去了。
“沒事的,我也累了,晚上還要應酬,我再開兩趟吧,我把你送回去,我順便在你那洗個澡換身衣服。”
結束回去的路上,承燁把車停在了他家門口附近的馬路邊上,陳嘉兒跟著下了車,他們要換小車再回市區。
她剛爬下車,看到承燁在和一個騎著電瓶車的阿姨說話。她開啟車門坐進小車副駕駛,內心有絲慌亂。承燁對那女人笑了笑轉身上了車,“剛才是我媽,一直盯著你看。”
陳嘉兒忙問:“不會有什麼事吧?”
承燁發動車,“沒事的,讓我不要瞎玩。”
到了陳嘉兒家,承燁洗了個澡,“我睡會,你半個小時後叫醒我,我約了一個拆遷的老總吃晚飯的。今晚不帶你去了哈,你自己想吃什麼點外賣”,說完給陳嘉兒轉了一千塊,倒頭就睡。
她把承燁脫下來的髒衣服和自己的一起手洗乾淨後曬在陽臺,又從衣櫃裡拿出乾淨的一套衣服放在床邊。然後看了看時間,剛想叫醒承燁,他就忽然睜開了眼睛,倒是把陳嘉兒嚇了一跳。
“你醒啦,我剛要喊你。”
承燁拿起手機,有幾個未接電話。掃了一眼,拿起陳嘉兒放在床邊的衣服穿好,走進衛生間撒了一泡尿。對陳嘉兒說:“你吃完早點睡覺。明天禮拜天,我看看有沒有空,我們在家做飯吃。”
陳嘉兒嗯了一聲,趴在床上。承燁關上了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