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嬌也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看著李君立。
反正辦法她已經給了,這是她能想出來的最好方式。
這辦法並不難,也不需要李君立有多大的能耐,有手有嘴就成,而這法子能不能成功,看的也是李君立能不能豁得出去,以及她究竟捨得不捨得。
病房裡不止她們三個人,還有其他的病人,薄薄的一層簾子可以遮住旁人的目光,但是卻遮不住她們的聲音。
母女三個說的話被外面的病人以及他們的家屬全都聽到了。
就住在隔壁病房的老奶奶見守在自己旁邊的兒子一副傻不愣登的憨樣子,抬手給了他的頭一巴掌。
憨兒子:“媽,你打我幹什麼?”
不是,他又沒有做錯什麼事情,老太太好好的揍他幹什麼?
頭髮花白的老太太沒好氣地說道:“揍你就揍你,還需要什麼理由不成?”
“你要是敢學隔壁病房的兒子,別說把我揍成那種鬼樣子了,你敢碰我一根手指頭,我就揭了你的皮!”
老太太是聽明白了隔壁病床到底是咋回事兒。
聽說孃老子打兒子的,還沒聽過兒子打孃老子的,這可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隔壁那個女的還是被打得輕了,給了她解決辦法,她居然還在這裡猶豫。
這要換成是她,要真發生了這種離譜的事情,她才不考慮別的呢,不找人打斷她兒子的腿,她這麼一大把年紀就是白活了。
不過也難怪,慈母多敗兒,看她那樣子應該也是過去寵孩子寵太狠了,要不然的話也養不出來那麼一個自私自利的白眼兒狼。
無端被罵一頓的憨兒子:“……”
不是,事情又不是他做的,他捱打還要捱罵,他虧不虧啊?
最裡面病床的病人和家屬的反應也差不多,住病床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陪著他的是一對中年夫妻。
那女同志聽到了來龍去脈之後,對著病床上的兒子說道:“你以後要是敢這樣,我就直接拿剪刀攮死你。”
兒子打媽?就算是畜生不如的玩意兒都幹不出這種事兒來。
真要是養了一個敢對自己親媽動手的畜生,那她都不帶猶豫的,直接攮死這個畜生再說。
莫名被火燒到的少年:“……”
這關他什麼事兒啊!不要因為一個假設就要攮死他好麼!
“媽,我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我自己被人打可以,但我肯定不會讓你被人打的。”
“媽媽捱打不幫著的男人就已經豬狗不如了,還打媽媽……他怎麼有臉活下去的?”
中年女人滿懷欣慰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也是,我兒子最懂事兒了,肯定不會做出那種豬狗不如的事情。”
病房就這麼大,大家夥兒說話的時候也沒有刻意壓低了聲音,薄薄的布簾子能擋得住目光,卻擋不住聲音。
外面議論聲清清楚楚地落入了李君立的耳中。
孟嬌冷眼看著李君立,面上的表情並沒有太多的變化。
她很清楚,如果李君立這麼做了,和孟巖之間的母子之情就再無修復的可能了。
但是,這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她們幫著李君立出頭的話,轉過頭李君立又原諒了孟巖,到時候又說什麼一家人磕磕絆絆正常,不能太計較了。
回頭孟巖說點好話,低個頭認個錯,這事兒就又輕飄飄翻篇兒了。
孟巖得不到教訓,李君立更加得不到教訓。
這一次孟巖能這麼欺負李君立,都是因為她的縱容,如果就這麼無限制縱容下去,孟巖只會更加變本加厲。
這樣的道理李君立不是不懂,她只是不想懂罷了,孟嬌現在就是要逼著李君立自己去面對和解決。
“媽,法子我已經交給你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李君立現在也就是看起來悽慘,其實並沒有什麼大礙,孟嬌確認了這一點後,就不太想留下了。
“媽,你好好考慮,我先走了。”
說著,孟嬌朝著李君立點了點頭,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了。
孟芸見孟嬌離開了,她嘆了一口氣,也跟著準備離開,不過臨走之前,她還是跟李君立交代了一聲。
“媽,你自己好好考慮吧,越早去做越好,要是再遲一些,你這傷都好了,到那會兒你再去做,效果怕是會大打折扣。”
他們住的院兒裡有三戶人家,昨兒晚上的事情另外兩家怕是都聽見了,這裡子面子早就丟了,在遮掩下去也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
李君立見孟芸也要走,她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抬頭看向了對方:“芸兒,你不陪我一起嗎?”
看她的樣子,應該是下定決心要去做了,不過仍舊有些膽怯,一個人不太敢,想要孟芸陪著她。
過去的孟芸不止會陪著她,還會為她衝鋒陷陣,將她嚴嚴實實地護在自己的羽翼下,不讓任何人欺負她。
但是那個全心全意為李君立付出的孟芸在她說出嫁出去的女兒別管家裡的事情時已經死了。
她是被李君立親手殺死的。
“媽,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這點小事兒自己可以做得很好,我還有事情,先走一步了。”
說完這句話,孟芸也離開了。
不大的空間裡就只剩下了李君立一個人,兩個女兒的態度讓李君立更加清楚認識到了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她傷了女兒的心,她們對她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她失去了自己的女兒。
孟嬌就在病房外等著,沒多久她就看到了從裡面出來的孟芸。
看到孟芸的臉色不好,孟嬌伸手抱了抱她:“姐,你別太難受了,你還有我呢。”
孟芸伸手抱住了孟嬌,悶悶地說道:“我心裡難受。”
就算是失望攢得再多,看到母親在遭遇了這麼多之後還想護著一直偏心的那個孩子,孟芸仍舊抑制不住地難受。
孟嬌拍打著孟芸的後背,輕聲細語地安撫著她。
好在孟芸也沒有讓自己陷在這種低落情緒之中多久,很快便恢復了過來。
“你說媽她會捨得嗎?”
“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