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往海邊開去。
風很大,慕蘭依舊靠著窗。
海風吹亂了她的長髮,她的心卻越來越平靜。
救了華翩翩,她跟他們就再也沒有交集了。
兜兜轉轉,過去五年,好像是大夢一場。
從愛情中驚醒,以後的人生應該多為自己而活,再不做任何寄情。
霍經年開著車,偶爾會控制不住的看她一眼,心境也變得平和。
一個拼死也要離開他的女人,的確不值得再強求。
他這麼勸告著自己,並且逐漸接受。
可這樣靜謐的時刻,身邊坐著她,還是讓他心情複雜起來。
到了碼頭。
霍經年牽著她的手上了遊艇。
慕蘭站穩腳步後,便快速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亦沒有再強迫什麼。
慕蘭沒有進遊艇裡面,而是在外面坐著。
自從懷孕之後,身體虛弱了很多,暈車也暈船。
剛剛遊艇發動那一分鐘,她差點沒吐出來,去裡面坐著只會更難受。
霍經年也看出她暈船了,便讓人拿了暈船藥過來。
他將藥遞給她,“吃點藥會舒服點.”
她望著他,“有貼的嗎?”
“沒有,船上只備了這個.”
“算了,我沒事,不用吃藥.”
她現在不能吃藥,哪怕只是暈船藥。
霍經年望著她蒼白的臉,“真的沒事?”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吹了會兒海風好點了.”
“那我陪你.”
“隨便吧.”
她靠在椅背上,船就這麼大,他想待在哪裡就待在哪裡吧。
誰都不說話,耳邊只有乘風破浪的聲音。
夜幕中的大海,波譎雲詭,好像下一秒就能將人吞噬。
看久了,真的會讓人產生某種恐懼感。
慕蘭閉上眼睛。
霍經年始終凝視著她,“困了就進去睡會兒.”
“不用了,應該快到了吧?”
“快了.”
他看著她,猶豫著問,“你怕嗎?”
“怕.”
她睜開眼,勾起笑意,“我也就是一個女人,為什麼會不怕呢,不是隻有華小姐才會怕.”
可她再怕,也還是要去救人。
同人不同命,就是這個意思。
霍經年心頭微窒,“我不會讓你陷入險境,放心好了.”
“霍總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戰,這點我倒是一直很放心.”
“……”又無話可說了。
她對他的瞭解,此刻就像是一把利刃,每一句話都往他心窩處刺。
讓自己的女人置身危險,這件事,他這輩子都不能釋懷。
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很快就到了交易的地點。
遠處的遊艇上亮著燈光,霍經年起身走到了甲板,握著護欄看著前面唯一的光。
慕蘭也跟了過去,“是那邊的遊艇嗎?”
“應該是.”
話音剛落,對面的遊艇就開了過來。
停下來的距離,是能夠喊話的距離。
華翩翩衣不蔽體的被人扔在甲板上,燈光照著她,將一身的傷都照得清清楚楚。
慕蘭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這……”怎麼會是這樣?不是假的麼?為什麼……她真的懵了,耳朵裡都是翁鳴之聲。
霍經年臉上一片陰鷙之氣,但依舊定力十足的站在那裡沒動。
隔著距離。
對方忽然往華翩翩的身上潑了一盆海水。
海水刺激到傷口,女人幽幽的醒轉過來。
一個蒙著頭的高大男人,拽著她的頭髮,一把將她扯了起來。
對話聲傳了過來,是流利的英語,“想救人,就讓你們的總裁夫人帶著錢過來!”
霍經年的手下也站在甲板上回話,“我們夫人已經來了,你們先把人放了.”
“少廢話,你們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對方說著就又給了華翩翩一個巴掌。
華翩翩的嘴角汨汨流著血,眼底一片憤恨,她用中文聲嘶力竭的喊道,“經年,你不要救我,我已經這樣了,救了也沒用了,等我死了,你給我報仇吧,就當我求你了!”
話音剛落,華翩翩就又被人扔到地上,一頓拳打腳踢。
慕蘭,“……”她的腦袋裡一片空白。
不是假的……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實打實的綁架!她一直以為是華翩翩自導自演的戲,原來不是。
她的心被拎了起來,他們為什麼要綁架華翩翩,真的是為了錢?為了錢又怎麼可能會指定讓她交贖金?不!沒這麼簡單!短短的一瞬,她的腦袋裡胡思亂想了很多。
她真的不知道,這是一場是真的綁架案。
霍經年以為她害怕,便握住她的手,“別怕,四周都是我的人,他們不能拿你怎麼樣.”
“……”慕蘭怕極了。
之前的不怕,也只是以為是假的。
現在……她不自覺的摸向腹部,再抬眼望著他時,眼底一片鄭重,“霍經年,你一定要保護好我,我不能出事,你明白嗎?”
“明白,我不會讓你有事.”
“……”談判沒有結果。
她必須帶著錢過去交涉。
儘管她已經後悔,卻還是做不到對華翩翩坐視不理。
之前賀南北害華翩翩不能跳舞,就已經讓她內疚了很久,現在再坐視不理的話,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對人命視若無睹,哪怕對方是華翩翩。
深呼吸。
慕蘭調整忐忑的情緒,拿著錢,在保鏢的保護下上了小船。
霍經年戴著口罩,順理成章的上了小船,他不可能真的讓她一個人過去涉險。
小船到了對方的遊艇,霍經年扶著慕蘭上去。
近距離看到華翩翩,慕蘭還是被嚇到瑟縮了一下,太慘不忍睹了。
她終於明白華翩翩剛剛的喊話是什麼意思。
慕蘭下意識的往霍經年的身後站,對方為首的男人已經拿著槍走了過來。
遊艇上七八個人,每一個都手持武器。
慕蘭大腦一片空白,卻還是強行鎮定,用英文開口,“錢我帶來了,你們把人放了吧!”
“你就是霍太太?”
聲音響起,忽然從人群裡走出一個纖瘦的身影。
女人漂亮的五官在燈光下逐漸清晰。
慕蘭看著她,“你是誰?”
“我叫安妮.”
“……”安妮?她的腦海裡沒有這號人物。
安妮抬手繞著金髮的髮尾,姿態悠閒,“我還以為霍經年會娶一個什麼樣的絕色,結果連華翩翩這個賤人都比不上,這些年,他的眼光真的是越來越差了!”
慕蘭,“……”怔了怔。
聽這話裡的意思……這個女人是霍經年的風流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