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無聲的對峙。

華翩翩安靜的站在一旁。

她的腳像是釘在了地上,一瞬不瞬的聽著兩人的對話,心跳聲快到失控。

華翩翩舔了下唇,嘗試著插嘴,“你們是有什麼誤會嗎?”

誤會?慕蘭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的笑了笑,故意道,“我原本是想讓霍總把你從黎城丟出去的,他不肯,我就惱羞成怒的離婚,沒什麼誤會.”

華翩翩,“……”她呼吸變得急促,“你何必說這些氣話,我這段時間並沒有摻合到你們之間.”

“不是氣話呢.”

慕蘭溫靜的臉上似笑非笑,她睨了眼沙發上坐著的男人,“不離婚也不是不可以,把你的救命恩人從黎城趕出去,霍總能做得到嗎?”

霍經年陰沉著臉,“太太,我把她趕出去,你真的能說到做到嗎?”

慕蘭笑了,“你可以試試,不過你一直幹些食言而肥的事,我也就不能保證自己會說到做到了.”

霍經年,“……”她故意說這些話,想激怒他,也想噁心華翩翩。

他都知道。

但他還是在剎那間,短暫的想過這件事的可行性。

華翩翩臉色變得蒼白,表情惶恐,“你們夫妻的事,何必牽扯到我身上,你不想見到我,我以後都不來找你就是了.”

說著就委屈的掉下眼淚,“原本就是我不該來,你們……你們就當我沒來過好了.”

言罷,華翩翩一跺腳,轉身就跑了出去。

本就跟她無關,她才不想被捲進是非裡。

慕蘭看向她離開的背影,眼底掀起一絲興味。

華小姐一如既往的茶裡茶氣,明哲保身,說走就走了。

辦公室裡又只剩下他們。

霍經年靠在沙發上,看著她的表情很淡,語氣透著某種冷冽,“如果我收拾了華翩翩,你又不能說到做到,太太,你應該知道我的性格,到時候就不止你們慕家會受到牽連了,明白嗎?”

慕蘭,“……”隨口的氣話,他也當真?她仔細審視著他的表情,卻被他眼底的某種偏執震懾住,下意識就別開了視線。

慕蘭深呼吸調整情緒,“你明明知道我是噁心華小姐,說這些如果的事,又什麼意義?”

意義?呵。

霍經年輕笑一聲,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扯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太太,我現在捨不得你離開,不管有沒有意義,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會去嘗試,我不會信口開河,懂?”

“……”她看著他,眼底浮起慌亂,同時又好奇,“霍經年,你一開始明明很討厭我,現在這種非我不可的執念,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男人抬手輕輕撫過她的臉,極盡溫存,“這個問題你為什麼要問我,我要是知道的話,早就及時止損放你走了.”

就是因為不知道,也弄不清楚,所以才一直的放不了手。

慕蘭僵住,從五官到身形,都有跡可循的變得僵硬。

霍經年看穿她的驚慌失措,聲音越發的溫柔,“太太,縱然我的方法出了問題,讓你不能認同,可我對你的喜歡,你應該心知肚明.”

慕蘭抬眼,木然的掀唇,“那你也應該清楚,我早就不喜歡你了.”

“不喜歡也沒關係.”

他無所謂的輕笑,“既然以前喜歡過,以後再慢慢把感覺找回來,我有的是耐心,嗯?”

“……”慕蘭感覺到一盆冷水從頭上澆下來。

盛夏時節,她的心臟都被凍傷了。

當初有多愛,這會兒就有多怵。

她最怕的就是他的耐心。

沒人比她更清楚,霍經年為了得到一件事物,能用多少定力去韜光養晦。

……慕蘭從霍氏離開時,賀南北的車並不在停車場。

等著她的是霍家的司機跟保鏢。

她按了按眉心,壓下怒氣,拿手機打給賀南北,“在哪兒?”

“門口,被趕出來了,你自己走出來吧.”

“……”走出去?還能往哪兒走?她看了眼攔路的保鏢,嘆了口氣,“你走吧,保護好自己就行.”

住酒店不過是她隨口說的話,但是很明顯,不管是不是真的,霍經年都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掛了電話,保鏢拉開車門,慕蘭面無表情的坐了進去,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

上了車,她問了句,“霍總讓你們帶我去哪兒?”

司機看了眼後視鏡,“夫人,霍總說你身體不舒服,讓我們送你回海月灣休息.”

“……”慕蘭沒再說話。

車子還沒行駛多遠,她就接到了物業的電話。

物業說……她在公寓的行李被霍先生搬走了。

呵。

搬來搬去,真是有意思啊。

她閉上眼睛靠在座位上,腦袋裡快速的閃過很多畫面。

一會兒是霍經年的臉,一會兒是華翩翩。

這兩個人不停在腦子裡迴圈浮現,讓她原本快要平復的情緒再度被點燃。

降下車窗,熱氣撲面而至。

她看著毒辣的日頭,刺得眼睛鼻子全都開始酸澀。

因果迴圈,這些都是她自己招惹回來的,怨不得旁人。

回到海月灣。

她上樓去了臥室。

之前住在這裡時什麼樣,現在就恢復成了什麼樣。

兜兜轉轉,原地打轉。

她的一切努力,都抵不過他以勢壓人。

他捨不得她是真,仗勢欺人也是真。

這樣的感情,誰能要得起,誰又敢要?慕蘭拉開衣帽間的門走了進去。

衣物配飾鞋子整齊碼放,略過這些,她將視線看向了束之高閣的那個水晶盒子。

無盡夏……哪有無盡的夏天,夏天遲早都會結束。

她現在最恨的就是夏天。

搬了凳子,她將水晶盒子拿下來。

一個不被記得的回憶,還留著幹什麼?她捧著盒子走出去。

落地窗外,她站在陽臺邊,抬手就將盒子扔了下去。

啪嗒~一聲清脆。

那年的夏天徹徹底底的終止。

世上沒有無盡的夏天。

回到臥室,她有氣無力的躺在床上休息。

沒過多久,就接到了霍經年的電話。

他的聲音低沉而淡靜,“太太,一束乾花而已,不喜歡丟了也沒關係.”

她兀自的笑了下,“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麼?”

“怕你心情不好,特意告訴你一聲,我沒關係.”

“呵,本來就跟你沒關係,我自己的東西,我想扔就扔,你別自作多情.”

說完她就掛了電話。

眼底的怒氣越發的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