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他知道她的目的,但被她這樣著急的問出口,霍經年還是很難高興起來。

他動手收拾碗筷,“等我洗完碗再談.”

慕蘭抓住他的手腕,“推三阻四,你是不是不想談?”

他頓住動作,將視線落在她帶了怒氣的眼睛上,“我以為這件事,是你要過來求我,難道不是?”

慕蘭,“……”她怔住。

深吸口氣,壓下情緒。

她鬆開了握著他的手,“我的確是過來求你的,那你答不答應?”

霍經年沒什麼笑意的扯了扯唇角,“求人的態度這麼高傲,太太,你讓我怎麼答應?”

“你……”她話沒說出口,他已經端著碗筷走進了廚房。

慕蘭只好起身跟了進去,“霍經年,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景瀾?”

他背對著她放水洗碗,“今天被太太逼著離婚,我沒心情談別人的事.”

面對男人的顛倒黑白,她睜大了眼睛,“我逼你離婚,這話你怎麼說得出口的?”

“難道你不是想離婚?”

“……”她想。

慕蘭望著他從容的背影,心頭驀的生出一股無力感。

她感覺之前在海月灣跟他的談話都成了無用功,他這副態度,根本就不是可以商量的樣子。

廚房裡只剩下洗碗的水聲,瓷器碰撞的聲音。

霍經年忽然回頭看向她,“一直站在這邊,是不是想洗碗?”

“……”她看了眼洗碗池裡的洗潔精,果斷的轉身離開。

洗潔精很傷手的。

她擰起眉心,腦袋裡忽然冒出要買洗碗機的念頭。

慕蘭回到客廳,強撐著睏倦的身體等他。

懷孕的反應,加上舟車勞頓,她現在真的好想睡覺。

霍經年洗完碗出來,看見的就是她拖著下巴,強撐著不睡的樣子。

他走過去,站在沙發後面,“困了就去睡覺,我不走,等你睡醒.”

她驀的睜開眼睛,沒什麼形象的打了個哈欠,“我不困,我們還是談談景瀾的事吧?”

他繞過去,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下意識就想去抱她。

慕蘭敏感的往旁邊躲開。

男人的手頓住。

掌心懷抱頓時升起一股空落。

霍經年靠在了沙發上,“景瀾的事,你讓梅寒玉跟我談,還沒離婚,我不接受你站在外人的立場跟我談判.”

“……”不接受?她氣笑了,“你不接受,在這邊做飯洗碗浪費我的時間?”

他極為認真的望著她,“吃人嘴短,說這種話你怎麼好意思的?”

慕蘭,“……”她羞惱的瞪著他,“你少打岔,景瀾的事,你到底放不放手?”

他輕輕笑了笑,“等我給你再做一頓飯之後,大概就能回答你這個問題了.”

“為什麼要再做一頓飯……”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想到了之前跟他的談話,說他只要給她做三頓飯,她就讓他……慕蘭臉皮發燙起來,“你想跟我……”他點點頭,眉眼含笑,“沒錯,你自己答應過的事,不會這麼快就忘記吧,太太,我禁慾很久了.”

從他去英國受傷,到她去旅行散心,小一個月沒有親熱過了。

慕蘭想罵他無恥,但一想,他這人的臉皮厚度,也就沒有浪費精力。

她儘量用平和的語氣道,“霍總,你覺得以我們現在的關係,說這些合適嗎?”

他抬起一隻胳膊搭在沙發靠背上,眸光凝視著她,“那麼各退一步,如何?”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可以不碰你,但你得讓我繼續住在這裡,當初說好了的一個月,必須按流程走完.”

慕蘭,“……”她的腦子有點跟不上他的迴路,“有什麼意義嗎?”

他漫不經心的笑了笑,“說不好,但是你離開海月灣之後,我忽然有些寂寞,直到看見你出現在我的視線裡,這種寂寞才得到緩解,慕蘭,你得給我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又來了!她上次就上過他的當,給他什麼循序漸進的過程,結果還不是糾纏不清!但是……慕蘭嘆口氣,“我答應你,你能馬上放過景瀾嗎?”

“可以考慮.”

“不,不能考慮,你放景瀾一馬,我就答應你的要求,不然就請你離開,沒有商量的餘地.”

她已經被他的拖延政策弄怕了。

誰知道拖著拖著,他是不是就會變卦,而且景瀾也等不起這麼個拖法。

霍經年沉吟了幾秒,“我可以馬上放了景瀾,但是這一個月我得跟你睡一張床.”

慕蘭冷笑,“你不說不碰我?”

“睡一張床,不碰你.”

“你覺得我會信?”

他聳聳肩,“為了梅寒玉,你應該相信.”

“……”她看著他這副從容悠閒的姿態就怒從興起。

威脅她,威脅一個女人,還敢這麼沾沾自喜!呵。

她倏地站了起來,冷臉道,“想留下來就睡沙發,或者廚房跟浴室,得寸進尺就滾,我可以為了幫助朋友妥協,但是這妥協不包括出賣自己!”

“……”男人望著她沒有說話。

幾秒鐘的沉默之後,他點頭淡淡道,“好,為了太太的自尊心,睡一個月沙發也沒什麼.”

慕蘭氣息未平,看了他一眼,剋制著情緒說,“我現在要去睡覺,你自便吧.”

“嗯,記得鎖門.”

“……”她哼了聲,“你不說我也會鎖.”

………他就這樣賴在了她的公寓。

緊接著景瀾重新營業的新聞上了熱搜,被壓的廣告也盡數放了出來。

慕蘭這才鬆了口氣。

同時又惱恨。

明明就是他乾的,之前還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關於他放著自己的別墅不住,跑過來跟她擠在一個公寓,不惜屈尊降貴的睡沙發這件事……嗯,她覺得他純屬犯賤!慕蘭給他定好了屬性,那他的一切行為也就會跟著屬性走。

都是犯賤。

做飯也好,收拾屋子也好,都是他自己要做的,她從沒要求過。

即便看在眼裡,那也到不了心裡。

何況,她現在一心只想擺脫他。

當然,他也沒有特別的殷勤。

除了做飯收拾屋子,他們變得很少交集。

即便一起共進晚餐,也很少再交談。

兩人同居一個屋簷下,卻變得生疏而平淡,平淡到像是陌路人。

霍經年像是真的要循序漸進的適應分手這件事,正把她一點點從生活中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