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時間,已經足夠慕蘭消耗掉內心的不安跟震動。
關於她不是慕家親生女兒的事,她也逐漸的想開了,是不是親生又有什麼重要呢。
就像慕家二老說的,她永遠都是慕家的女兒,這點永遠不會改變。
至於素未謀面的父母,慕蘭也想開了。
母親她還是會像以前一樣去祭拜,至於父親……以前沒有見過面,以後也沒有見面的這個必要了。
她不是什麼大度的性格,也從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
身世的事也就這樣吧。
去海月灣的路上,慕蘭的心境變得平和。
她也想用這種平和的心態,好好的解決她跟霍經年之間的問題。
但是……她很快就明白,這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海月灣。
慕蘭在玄關處換了拖鞋就走了進去。
客廳裡,她一眼就瞧見了端坐在沙發中央的男人。
腳步不停,她朝他走了過去。
客廳裡縈繞著菸草味。
男人夾著煙,穿著家居服,從容矜冷的坐在那裡抽菸。
看見她也只是淡淡的說了句,“坐.”
慕蘭站在原地,盯著他看了看。
一週時間,他清瘦了許多,英俊依舊,清冷更甚。
此刻他靠在沙發上,用那雙深邃冷漠的眸子睨著她,語氣亦是淡漠,“想談話就坐下來.”
慕蘭,“……”兩人都維持著動作沒變。
一站一坐,一冷一靜。
他們用這種無聲的姿態對峙著。
片刻後。
慕蘭還是走到了他對面的沙發坐下。
隔著一張茶几。
她面帶微笑,淡淡靜靜的開口,“叫我過來,是想好了怎麼處理我們之間的事了?”
霍經年咬著煙,沒什麼情緒的看著她,“難道不是你想好了決定,要來告訴我?”
她笑笑,跟著點點頭,“是,我也想好了決定,所以特意過來跟你談一談.”
他抽了口煙,“繼續說.”
慕蘭見他沒有情緒變化,這才緩了語氣往下說,“我們沒有孩子,離婚的事會簡單很多,關於財產分割你儘管放心,你的財產我不要,爺爺的股份我也會還給你,我不會佔你分毫的便宜,當然,跟你在一起這些時間,慕家已經充分得到了好處,這點我不能否認,所以……我願意什麼都不要,只希望霍總看在婚前協議的份上,放過我們慕家,也請你對景瀾高抬貴手.”
男人夾著煙,對於她說了這麼長一段話,也只是沒有溫度的回了三個字,“說完了?”
慕蘭怔了怔,“如果你有什麼意見可以補充,只要是我能接受的範圍,都可以商量.”
他淡淡的問,“這就是你旅行一週冷靜下來思考的結果?”
慕蘭笑了下,“我旅行一週要冷靜思考的,並不是跟你離婚這件事,旅行之前,我就已經想好了離婚.”
“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離婚對於霍太太來說,是思考都不需要的事.”
“你何必曲解我的意思,我旅行是因為身世,這不代表我對離婚的事沒有深思熟慮,事實上,我每次跟你提離婚都不是信口開河,是你沒有放在心裡罷了.”
霍經年看著她,眸色很冷淡,“這麼想離婚,當初何必費盡心機嫁給我?”
慕蘭笑了,表情溫婉,“想嫁給你時的真心,跟想離婚時的坦誠,我從來沒有隱瞞過,難道霍總到了現在還介意這個?”
霍經年勾了勾唇,“介意跟不介意都一樣.”
“那你是答應跟我離婚了?”
男人望著她,唇上的弧度勾勒出嘲弄,“我沒有答應,但是我以後也不會再費盡心機去哄你,之前為了哄你,差點把命喪了,也沒見你多感動,你總說我的喜歡廉價,可我看你對我的愛也沒多高尚.”
慕蘭看著他,沒有插話,表情沉靜。
他彈了彈菸灰,繼續道,“說實話,哄你讓我感到很累,這已經背離了我想哄你的初衷,我挽留你,是因為我想挽留一段穩定又和諧的婚姻,而不是徹底擾亂自己的生活跟工作.”
慕蘭的表情有幾分錯愕。
她預估過他的反應,但沒有一種是他現在的態度。
事情不在自己的預期之中,這讓她有些忐忑。
她舔了下唇瓣,“那麼,你的結論是什麼?”
霍經年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慕蘭,對你我已經盡力了,結論就是,如果你能給我一個無法反駁的理由,這個婚你想離就離了吧.”
慕蘭,“……”她怔住。
有些跟不上他的態度轉變跟節奏。
他淡淡的笑了笑,“怎麼,聽說我肯離婚,又覺得捨不得了?”
她很快的回答,“不是!”
霍經年按滅了菸頭,整個人靠進身後的沙發裡,姿態閒適的睨著她。
她深吸口氣,“你肯跟我離婚,並且答應高抬貴手,這對我來說再好不過了,我們曾經是合作愉快的工作夥伴,也曾有過短暫的快樂時光,現在能體面分開,對我們都好.”
感情不是一朝一夕累積的,自然也不可能一夕之間就消散殆盡。
她希望的是,在這種感情徹底消失前,他們能和平的分手,這樣以後,她想起他來,也不會覺得遺憾或是悔恨。
霍經年看著她,眸色就這麼一點點暗沉下去,“話說的這麼冠冕堂皇,我設計你哥的事,你也不計較了?”
慕蘭搖搖頭,腦袋快速運轉,準備著他會想聽到的措辭,“只要你能答應離婚的事,我什麼都可以不計較,畢竟我曾經那麼深愛你,你雖然設計了我哥,但歸根結底也是為了挽回我們的婚姻,我不是那麼不識好歹的人.”
男人眯起了眼睛,“深愛過我,慕蘭,你知道自己的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麼?”
她嘆口氣,“我當初費盡心機嫁給你,如果不是深愛的話,離婚的時候,我會狠狠的敲你一筆,又怎麼會願意淨身出戶呢?”
“……”“霍經年,我不想破壞心中的美好,希望你能成全我,哪怕看在我過去為霍氏立的功勞,好嗎?”
好嗎?呵。
男人輕笑一聲。
自然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