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混末世那幾年（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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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漸小。

白霧中由遠及近的傳來慌亂急促的腳步聲。

漸漸地，青年顯現出了身形。

他衣服髒亂，染著血跡，褲子更是被撕出了兩條咚，走起路來一瘸一拐，臉色蒼白的朝一個地方趕去。

他的右手上還提著一個塑膠袋，袋子裡乒乒乓乓的響起瓶瓶罐罐的撞擊聲，這末世前吵人的聲音在末世後，更甚天籟之音。

宋嶼白著臉擦去臉上的雨水，忍著腿上的痛咬牙朝林嶼在的地方跑去。

那三隻喪屍被他解決了。

喪屍之間不懂配合，猙獰著一哄而上的時候他還真的有些絕望，以為自己會命喪在此，於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抄起地上的枯枝，給三隻喪屍一隻一棒。

為了保命，他使出了全部力氣，結果還真就解決了一隻。

剩下兩隻有些難，沒有點拳腳功夫全靠蠻力是不可能殺死它們的。

於是他不得不狼狽的與他們糾纏，好在身體的敏捷度、靈敏度都高，氣喘吁吁地幾個回合後，兩隻喪屍都被他找到了機會，背後掄死了。

扔掉樹枝的那一刻，他站在雨水中，抹了把臉，狼狽卻又高興，忍不住又哭又笑。

那個永遠需要別人拯救的、需要別人照顧的、被別人譽為拖油瓶的宋嶼，他憑藉自己的能力殺死了三頭喪屍。

喪屍沒什麼可怕的。

他跪在地上，溼淋淋的像一隻落湯雞，喪屍的屍體倒在面前，惡臭難聞。

他捂著嘴巴，嘔吐的同時，恍惚間又想起了上輩子的一幕。

他想起了穆湛站在喪屍群裡，遊刃有餘、風輕雲淡的殺死喪屍的模樣。

蜂擁而至的小型喪屍潮內，穆湛身形如電，乾脆又利落，像一道光，劈開了黑暗與絕望，一個個喪屍死在他的刀下，臨死都在淒厲的哀嚎。

那時的男人踏著未乾的血跡快步走到他面前，半跪著抱起他，拍著他的後背告訴他不用怕，他在心裡為他的大英雄喝彩，面上卻害怕的抱著男人大哭了起來。

哭的難看、哭的聲嘶力竭。

模糊的視線裡，宋錦和小隊成員們站在穆湛身後的不遠處，同時朝這邊看了過來。

他不知道他們那時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們心裡在想什麼。

只是時隔了這麼久，被拋棄了一次又一次，重生了一次又一次後，他才突然發現。

……其實喪屍真的沒有這麼可怕。

這暗無天日的末世裡，沒有誰會一直是誰的英雄，他抱著那點執念糾纏至今，心裡想著念著的一直是那個會勾唇寵溺的拍著他的臉叫他小少爺的穆湛。

那個帶著他逃課，把他丟在牆壁上，惡劣的逼著他叫他阿湛哥哥的少年。

他惦記的是少年穆湛，也是那段他永遠無法放下的舊時光。

——那段有著父母、朋友、光明未來的舊時光。

渾渾噩噩的從地上起來，他的心情卻是難得一見的開闊輕鬆。

踉蹌著朝超市走去，中途被貨架絆了一跤，磕到了腿。

他痛得不敢大聲喘氣，眼裡卻不由掉下了眼淚，哭的差點背過了氣。

他終於可以放下一切枷鎖，不再留戀過去那些虛無縹緲的記憶了，也終於明白了林嶼給他一具新身體的良苦用心——

他藉此殺死了曾經最怕的喪屍，也殺死了那個年少的、發光的愛人，更殺死了沉淪在過去、蠢笨可憐的自己。

他不想再死了。

他想幹乾淨淨、勇敢的活著。

他想看見這個世界的未來，想在這個世界艱難卻認真地活下去。

他不是什麼人的負擔，也不是什麼人的附屬品，他只是他自己，他是宋嶼——

他想做回宋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