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流汞朱丹 萬年芝仙

“金丹?”

聽到師兄這話。

花靈眸光一下亮了起來。

金丹之效,絕對是有目共睹。

因為道法斷了傳承,搬山一脈多少年不曾有人修道入境,但就因為煉丹爐中一枚金丹,早已過了修行年紀的鷓鴣哨,一夜之間脫胎換骨。

自此外採靈氣,內視希夷。

而今,他們一行人中,老洋人、紅姑娘都還隔著一扇窗戶,始終無法捅破窗戶紙。

要是能再得到幾枚金丹。

豈不是能一蹴而就,推開窗戶得見青天?

“準確的說,應該是流汞朱丹吧。”

“不過,朱丹也好,金丹也罷,若是能夠得到幾枚,於修行絕對大有裨益。”

否則非但不能長生,服之甚至會受鉛毒侵襲。

可想而知此物之珍貴。

而非仙人金丹。

以瓶山為例。

相傳當年始皇帝出巡,在東海之濱見到了傳說中的仙山,山上仙人手持長生朱丹。

搬山一脈傳承多少代人,倒鬥無數,道家法器、道門秘術都找到不少,但朱丹卻是始終不曾尋到一枚。

但此處……

瓶山自古就是皇帝煉丹之地,出現煉丹爐,小金丹還在情理之中。

鷓鴣哨搖頭一笑。

得到雮塵珠的人,能夠與神相通,擁有著不可想象的能力。

讓他對仙人不死之說深信不疑。

則是召集六國術士。

雮塵珠最大的能力,便是幻化以及轉生。

金丹那可是仙家之物,尋常人哪能得以一見?

一枚朱丹。

對他們這些而言,也是修行的無上靈物。

所以認為凡是道門法煉的丹丸,皆可稱之為金丹。

風水尋龍、陰陽之氣、道家三生,而今又出現了一爐金丹。

不等花靈回答。

不過,想到壁畫中那顆供奉在殿內的雮塵珠,鷓鴣哨又覺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只能說獻王此人手段確實非同常人。

因為那是道門朱丹。

尤其是流汞朱丹,必須配合道門修行法。

在族中最為古老的傳言中。

兩者根本就不是一個東西。

便足以讓人掙脫枷鎖。

但皇帝又怎麼會理會這些,只會覺得道人無用,強行吞服,最後落個短命的下場。

中原人幾千年才勉強摸索到的一點東西。

鷓鴣哨便已經自言自語道。

也正是那一次海市蜃樓的奇景。

從踏入修行後,他再去翻閱那本搬山秘錄,從中已經能夠看出許多以往不懂之物。

能夠讓人一朝登仙,自此長生久視,朝遊北海暮蒼梧的金丹,又豈是那麼容易?

所以才會造成,歷朝歷代,皇帝強行徵辟有道行的真人,又將天下數得出名頭的大藥靈草,不要錢似的送去,結果卻練不出一枚長生藥。

以往,他只知道一爐水火鍊金丹,成就長生不老身。

實際上這其中有著太多區別。

只是……

畢竟那時,滇越之地還處於刀耕火種、茹毛飲血的時代。

一邊派徐福率五百童男童女,遠出海外,尋找蓬萊、方丈、瀛洲三座仙山,向仙人求取不死仙藥。

另一邊。

於瓶山建造地下仙宮,上手煉製不老丹。

他竟然就有著遠超同代人幾百甚至上千年的眼界,一心求取成仙。

獻王幾十年,便將其盡數搬空。

或許,那座幽潭觀湖景般的畫卷。

就是獻王透過雮塵珠看到。

所以,他才會不計代價的試求長生不死。

“師弟,探鉤。”

暗暗吞了口氣,鷓鴣哨迅速將心頭雜念壓下。

這座槨室中機關詭異。

時時變幻。

萬一耽誤太久,丹爐再次被石壁吞噬,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好。”

老洋人沉聲應道。

當即提著燈,從他身後的竹簍中,找出一把鉤爪,造型古樸,與探陰爪有幾分相似。

不過,鉤爪晦暗不明,在燈火下泛著厚重色澤。

非金非玉。

似乎是什麼野獸爪子製成。

因為用的時間太久,鉤爪表面都被磨出一層包漿的物質。

藉著一旁風燈,鷓鴣哨不敢遲疑,手握探鉤深入爐中輕輕撥動。

很快,幾顆丹丸便從中滾了出來。

老洋人也不慢,早已經取出一隻玉盒。

丹丸滾出。

恰好落在盒中。

沒多大一會功夫。

便取出足足五枚。

其餘皆是紫白相間的泥土。

應該是丹藥被毀,積落而成。

看的鷓鴣哨心如刀割。

都是好東西啊。

多少年難得一見。

就這麼化為塵埃實在可惜。

他還在怔怔失神,花靈已經湊近去看。

五枚丹丸,靜靜躺在盒底。

除了微微的刺鼻汞味外,就是一股大藥的清香氣息。

幾乎是撲面而至。

不過,朱丹色澤卻是不盡相同,有些色澤瑩潤,通透如玉,也有質地晦暗不明,呈現出灰白之色。

“只有三枚真丹,剩下兩枚壞了。”

就在她錯愕間,一道溫和的聲音傳入耳邊。

從石壁上收回目光的陳玉樓,神識一掃,便已經心中有數。

“三枚麼?”

花靈眸光微微一黯,不過瞬間又亮了起來。

五出其三。

這已經算是極為不錯了。

要知道,瓶山丹井下那隻煉丹爐裡才一枚完好無損的金丹。

那還是傳承了一千多年的煉藥地。

換做其他地方,一枚都難如登天。

“陳大哥,是因為水龍暈麼?”

花靈歪著腦袋,輕聲詢問了一句。

“聰明。”

見她這麼快就能想明白其中原委。

陳玉樓眼中不禁閃過一絲讚賞之色。

作為天下罕見的神仙穴,仙氣行乎其間,龍脈生氣源源不斷,不漏不洩,水霧蟲蟻不侵。

加上遮龍山本就是難得一見的地勢。

龍山入雲、蟲谷深陷,覆壓百里,隔天斷世,三水膴膴,堇荼聚首。

所以,即便身處玄水碧潭之上,整個獻王墓內外通透,絲毫不受水氣侵襲。

丹爐始終保持原樣。

至於那些紫白相間的丹泥,並非後天形成,而是煉丹之時本就有好壞之分。

一爐能成五顆金丹。

其中三枚為真,兩枚入損,已經是難以想象。

之前在觀雲樓底,閉關的那段時日,陳玉樓也曾想過嘗試煉丹。

青木功中,有煉丹、煉器、陣法以及符籙四術。

不過,他只接觸了一點符籙。

還是藉著辰州符去推演。

至於煉丹更是晦澀難懂,沒有幾年時間根本無法入門,以往那些煉丹道人,哪一個不是靜修閉關十幾年甚至幾十年。

才能稍微摸索到一點門路。

不過。

他修行的是青木功,最多的就是時間。

“三枚……”

花靈臉色微微一紅,但很快注意力就被盒中朱丹吸引。

她倒不是想為自己謀求一枚。

而是老洋人師兄。

雖然之前吞食了妖蟒精血,但畢竟還是不太穩定,有了這枚流汞朱丹的話,絕對就能一氣呵成,水到渠成。

陳玉樓又豈會不懂她的心思。

搬山一脈,如今就只剩下他們師兄妹三人。

鷓鴣哨和她都已經入境。

只剩下老洋人一個。

自然是求一枚丹藥以防萬一。

他卸嶺一脈的話,如今紅姑娘已經摸到了門檻,入道只是早晚的事情,剩下兩枚丹藥,崑崙和柺子正好一人一枚。

算下來,他其實還是佔了很大的便宜。

“不是陳兄邀約,我們三人恐怕一輩子也破不開蟲谷玄宮,能得一枚,已經是僥倖厚賜,哪敢多想。”

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

鷓鴣哨主動道。

聞言,陳玉樓也不矯情。

“好,那我代崑崙和柺子多謝三位。”

將兩枚流汞朱丹收好,陳玉樓抱拳道。

要知道。

這三枚朱丹絕對是意外收穫。

即便是他也沒想到,丹爐中竟然能夠找出三枚,另外,雖然只是朱丹,但這三枚丹藥清香馥郁,蘊藏的藥力驚人。

比起瓶山下那一枚要勝出許多。

畢竟那枚中融入了殭屍肉。

說是龍氣,說到底也是死人血肉。

也就是鷓鴣哨,已經到了搬山一脈的遲暮之年,前方長路漫漫,暗夜無光。

若非金丹之效,單憑自己打坐修行,吐納靈氣,怕是等到鬼咒爆發,也難以入境。

“柺子兄弟?”

鷓鴣哨愣了下。

他以為其中一枚會是留給紅姑娘。

“紅姑已經到了內外交煉的地步,修行破境,只待一個時機就好。”

見他問起。

陳玉樓笑了笑道。

不算他和鷓鴣哨,一行人中論修行天賦,花靈絕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沒有金丹相助,只是自行煉氣,前後短短一個來月時間,便已經踏入煉氣關,採氣境界。

第二的話。

紅姑和袁洪應該不相上下。

但後者天生通靈,早已經開啟靈竅不說,又在瓶山不知道吞食了多少靈藥,一身根基打得紮實無比。

所以,這麼算下來,紅姑娘其實還要勝過袁洪一籌。

進蟲谷之前。

她就已經差不多要突破。

只不過,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契機。

道門修行,講究的是一個水到渠成,如今的她,說是半隻腳跨過了門檻也不為過。

“原來如此。”

鷓鴣哨目露驚歎,點點頭。

他這一脈三人,卸嶺那邊其實也就三人。

畢竟陳玉樓修行的並非玄道服氣築基功。

這麼算的話。

他們不知算不算是同門師兄弟。

或者說隱仙派的隔代傳人。

他在胡思亂想。

老洋人雖然一直沉默不語,但從捧著玉盒朱丹而微微顫動的手掌,就能看出他的心思。

洗髓伐骨。

再輔以這枚朱丹。

自己根骨再差,應該也能入境了吧?

“道兄,應該看出來這槨室詭異之處了。”

三枚真丹歸屬做好。

陳玉樓吐了口氣,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槨壁。

“大概猜到了一些。”

鷓鴣哨也不耽誤,將先前想法說了下。

在他看來,外面有三道瀑布垂天而下,玄水碧潭,之前所過的三世橋下又有地下陰河,估計整座獻王墓,就是在一座大陣推動下緩緩行動。

所以才會出現如此詭異的情形。

說話間,他又抬頭看了眼槨室穹頂。

那副玄潭觀湖景,已經徹底消失不見,只剩下一面白色牆壁。

彷彿之前那一切都是錯覺罷了。

“水勢機關冢麼?”

“陳某也有所耳聞,不過……”

陳玉樓搖搖頭,“此間卻不是如此。”

“什麼?”

鷓鴣哨一下愣住,神色間滿是不可思議。

不是機關大陣,玄宮又怎麼會在無形中浮動?

“道兄可曾記得,之前我們在底下見到的那座牛頭銅燈?”

“自然。”

聽到牛頭銅燈四個字。

鷓鴣哨眼前一下浮現起,三位接引童子身外那座大如古樹般的青銅柱,被人雕成牛頭形狀,最頂上則是有燈芯火絨。

只不過幾千年過去。

銅柱中鮫人油脂早已經燃盡。

燈火也隨之熄滅。

不過,按照道門往生燭的說法,一盞燈火對應一人。

三獄骸骨,幽冥影骨、鳳棺女屍,再加上三位童子屍體以及還未找到的獻王真身,怎麼算也就九具屍體。

但底下卻有足足十盞往生燈。

所以,藏在他心裡的疑惑,也從消失的第九具屍體,變成了第十具究竟去了哪?

如今陳玉樓說起,他心神不由一振。

“道兄有沒有想過,或許……那盞燈之所以鑄造的如此驚人,對應的或許根本就不是人。”

“不是人?”

鷓鴣哨眉心一沉。

心頭瞬間上無數個念頭。

妖、鬼、靈、煞還是什麼不可知的存在?

見花靈和老洋人心神也被吸引。

陳玉樓也不廢話,反手取出腰間骨刀,在幾人驚愕的目光裡,一刀狠狠朝丹爐後方的牆壁上劃去。

預料中金石相撞,火光四濺的一幕並非發生。

反而……

那一刀竟是猶如切豆腐一般,深深劃破了灰白石壁。

同時,噗的一聲,一陣渾濁的水霧從牆中噴灑,鷓鴣哨反應最快,嘩啦一下撐開鏡傘,將那神秘水霧隔絕在外。

濺灑了片刻。

水霧變成了緩緩流下。

在灰白牆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渾黃痕跡。

“是什麼?”

這一幕是他們三人從未設想過的道路,一時間紛紛目露驚奇。

尤其是那水霧渾濁暗黃。

光是賣相就極度噁心。

而且因為及時催動了屏息功夫,三人並聞不見味道,想來無外乎也是屍蠟屍水一類的東西。

看了眼陳大哥,見他神色平靜,絲毫沒有屏息收氣的意思。

花靈不由撤去閉氣功。

隨後。

一股濃郁而且熟悉無比的味道,便衝入鼻間,讓她忍不住心頭一動。

“不對,怎麼有股芝草藥香的味道?”

芝草藥香?

聽到師妹這句話,鷓鴣哨和老洋人更是驚奇,隨之細細一嗅。

“還真是。”

“芝草,看這藥力,不是幾百年份都不太可能。”

“怎麼會這樣,難道墓中長出了一株芝藥,融入了槨室之中?”

搬山一脈,人人通識藥理。

鷓鴣哨和老洋人雖然在此道上不如師妹花靈那麼精通,但山間尋常靈藥還是能夠辨認,以往在深山密林倒鬥,受了傷也都是就近採藥自行診治。

而今,聞著瀰漫在四周的那股濃郁藥香。

兩人怎麼也想不明白。

畢竟,獻王玄宮地處十數米的地底深處,常年不見天日,芝草又非硃砂、琥珀這等地生礦藥,不見日頭怎麼能長?

“陳兄,不會又是一株屍桂吧?”

鷓鴣哨心神電轉,忽然想到了瓶山雲藏寶殿那株以屍氣為食的屍桂。

“天上兇星、地底太歲。”

“道兄就沒想過,獻王棺或許就是活著的呢?”

陳玉樓平靜一笑。

說話間。

更是伸手將身前那隻青銅丹爐外裡一推。

剎那間。

那丹爐竟是直直的撞入牆內。

那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出了一扇人形洞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