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時慢第一個爬起來,抻著懶腰走出房門。

清晨的鄉村,霧氣升騰,透露著一股子朦朧美,時慢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自然的寧靜。

這時,低沉的哼哈聲響傳入耳朵裡。

聽到聲音,時慢睜開眼往那邊看,只見朱大力在不遠處,穿著一件藍白海魂短袖,一套軍體拳耍的虎虎生風。

她越看越羨慕,這體格,這身板兒,真健碩。

若是她穿到這樣的身板裡,指不定多開心。

在火車上時她就覺得這個朱大力不一般,走路氣勢似當過兵一般。

她猜的不錯,朱大力就是當過兵,是岑寂遠父親手下的兵。

書裡說,他因年紀和岑寂遠相仿,被岑寂遠的父親派到身邊陪著玩。

說是陪伴,不也是一種變相的保護。

朱大力沒想到除了他還有人起來這麼早,看到是昨日那個嬌氣的女同志,心底略微驚訝。

她起這麼早做什麼。

哪曾想,那女同志站在院子中央一直盯著自已瞅,半分不害臊。

許是自已的目光太過直白,朱大力打拳的速度降下來,收式後急匆匆的往屋裡頭奔,一個眼神都沒留給她。

嘿,挺大小夥子,還挺害羞。

時慢收回了眼,開始自已的鍛鍊日程,簡單拉伸後從第二套全國青少年廣播體操做起,邊做嘴裡邊數著節拍。

朱大力進屋時,岑寂遠剛醒,見朱大力滿臉通紅,不解的問:“怎麼了?”

朱大力倒了杯水,咕嘟咕嘟灌下去,扭捏了一瞬悶聲回道:“那女同志有問題。”

岑寂遠坐起身疑惑的往窗外看,只見陸詩曼一個人站在院子裡奇怪的扭來扭去,嘴巴里還嘟囔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嗯,確實有問題。

瞧著滑稽的動作,岑寂遠忍不住翹起嘴角。

片刻,又想起什麼後暗罵自已才最有毛病,躺下裹緊身上的被子,翻個身繼續睡。

做完體操,時慢開始圍著院子慢跑,她不敢去外面跑,人生地不熟怪危險的。

簡單跑了兩圈,時慢就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改跑步為慢走。

她不認為跑的少起不到鍛鍊的效果,開始了就是勝利的一半,另一半要靠堅持。

跑步鍛鍊什麼的要講究循序漸進,就像是減肥,三分鐘熱度可不行,剛開始用力過猛,後面很容易歇菜。

跑完後時慢繼續拉伸。

知青們陸續起床了,看到院子裡的時慢都很驚訝。

劉金華拿著茶缸子,出來刷牙,抬眼便看到時慢雙手交疊在一起,使勁向上伸展,露出一節雪白的腰線。

眼皮一翻,呸,不要臉,一大早上出來勾引人。

等整套運動做下來,衣服已經被汗妗溼了。

時慢進了屋,重新換了一件待會兒上工要穿的衣服。

此舉又惹了劉金華一通白眼,“一早上換兩件衣服,不夠她嘚瑟的。”

韓梅滿臉無奈,“你總盯著她幹啥。”

老知青走到現在嫁人的嫁人回城的回程,就剩她們兩個女同志。劉金華雖然嘴巴毒,但為人實在,對她也很好。

也不知怎的,這陸詩曼一來,翻楞眼皮看不上。

劉金華吊著眼睛嘀咕,“就看她不順眼,誰不是城裡過來的,你沒見昨天晚上洗完臉站那擦擦抹抹的,要我說不出兩天,就得造的黢黑。”

“快收拾吧,一會兒要上工了。”韓梅沒接茬,深知她這性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用毛巾擦乾臉上的水珠,端著臉盆進屋去了。

早飯,老知青們用玉米麵做了點糊糊,每人捧著一碗,吹著氣給喝了。

昨天村長交代了,今天要去耕西山的地,耕完一遍的土地,施上農家肥,壓上輥子夯實,就可以等著播種了。

他們順便還要清理地裡的殘留的秸稈根子,去年清理過,但是保不齊會落下幾個,今年還要再過一遍。

知青一群人陸續穿戴好,往西山走。

蔡麗麗還是拉著林樂清擠到岑寂遠身邊,周巖見狀也毫不示弱,兩個人互相推搡著,一條泥濘的小路硬生生並排走了四五個人。

岑寂遠皺著眉頭,落後一步,接著林樂清也像是受不了似的退出了戰局。

時慢在後頭悄咪咪的觀察,林樂清和岑寂遠並排走著,也不知林樂清說了句什麼,岑寂遠的眉頭舒展開,隨即揚起嘴角笑了起來。

還得是女主,男主為數不多的笑容都給她了。

等到了西山,已經有一部分村民先到了,正坐在地上聊天。

王月季是村長媳婦,平日裡沒什麼事兒,就喜歡抓著人扯老婆舌。

這會兒瞧見知青裡頭來了不少新面孔,又開始嘮起來了。

“喲,瞧那個小姑娘長得真好看嘿。”

李二家的好事兒,忙問;“哪呢?哪呢?”

王月季伸手往知青邊指,“就在那不是,後頭那個。”

李二家的抻著脖子向那頭瞅,隨即眼睛一亮,“誒呦,就是,面板像水兒似的,瞧著年紀也不大啊。”

話鋒一轉,“看起來不像是會幹活的”。

老周媳婦跟著笑,“能會幹個啥活,都是城裡人,細皮嫩肉的,別拖後腿就行嘍。呵!看見沒,那有個小夥子,長得也好看。”

李二媳婦仰頭瞅了半天,看見個大塊頭,眼睛一亮,“他旁邊那個才好,長得壯,瞧著有力氣。”

王月季慣會開黃腔,在一旁起鬨,“呦,聽這話你家老周不行啊,用不用我去羅瘸子那弄點偏方。”

“去你的吧,給你家劉大富用吧,我瞧著村長這兩天脾氣躁啊,是不是被你累著了啊。”

幾人笑成一圈。

鐺鐺鐺——

見村民陸續到齊,村長劉大富敲著鑼,開始吆喝:“來來來,都別嘮了,準備幹活!”

“今天耕地沒老牛啊。”

“你們每個小隊派出兩人一起打配合,一個人在前面拉,一個人在後面扶著犁杖,剩下的去撿秸稈砟子。”

“來,記分員分一下組。”

“村長,給我們隊分個女知青,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嘛。”大嗓門劉二毛跟著喊了一句,惹得一旁都在笑。

劉大富心裡有事,心不在焉的罵了一句,“別扯沒有用的,幹活兒。”

說完簡單交代了一下,匆匆往家走。

宏村的耕種的牛一共只有兩頭,一個今年十歲,重活幹不了,另一頭前段日子吃壞了東西,成天見兒的拉稀。

兩頭牛老弱病殘一下子就全佔了。

春天耕地,牛要出大力氣,每個村都要用牛,資源緊張。

每戶人家要評工分,每個大隊也暗自較量著,村長愁的沒法子,天天去大隊裡求。

村長打算再去別的大隊借一回。

回到家,見自家院裡大門沒關,劉大富皺著眉暗罵,敗家娘們大門都不關好,招了賊看我不打死你.....

正準備去倉庫裡取村裡唯一的腳踏車,旁邊柴火垛裡忽的竄出一個人來。

還真進賊了?!

劉大富動作飛快,抓起一旁燒火棍砰砰砰上去就是幾棍子,邊打邊罵,

“小比崽子!敢來我家偷東西,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那人舉著雙手疼的嗷嗷叫喚,“別打,大伯,別打,是我啊。”

“家寶?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