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子衡等了半小時,宋影都沒有任何回覆,也就收了心,起床開始一天的工作。

昨日子公司的負責人來接他的時候,已經將這次的行程表發給他。

接下來三天的日程排得滿滿當當,想提前回去是不可能了。

誰能想到,以工作狂魔著稱的嶽子衡也會有嫌棄行程滿的時候。

不同於歸心似箭的嶽子衡,此時的宋影在電影院裡正坐立難安。

她原本是好心撮合餘珊珊和顧斌,卻不曾想被他們弄成了夾心餅乾。

四個人坐在放映廳裡,餘珊珊最裡面,接著是宋影和元元,顧斌在最外面。

顧斌知道是餘珊珊故意這麼安排的,卻也無可奈何。

宋影就勸餘珊珊道:“他好心請你看電影,你幹嘛這樣對人家?”

“我就是不喜歡他這種一點也不坦誠的做法,他想釣我,我偏不上鉤。”

“別為了賭氣,錯過這麼好的緣分。”

“能錯過的,就稱不上緣分,你別管,我心裡有數。”

宋影只得轉頭朝顧斌不好意思地笑笑,心裡暗自發誓以後再不摻和他倆的事。

大人的電影元元看不懂,沒過一會就嚷嚷著要上廁所,宋影趕緊抱著他出去。

洗手間出來後,宋影沒再回放映廳,而是帶著元元回家,上車後才發訊息給餘珊珊:“元元困了,我先帶他回家。”

後面餘珊珊再給她打電話也不接了,全當沒聽見。

等回到家,把睡著的元元安頓後才開了手機,卻發現謝宇然也給她打了電話。

“你找我什麼事?”

“明天就滿一個月了,咱倆把手續辦了吧?”

“行!幾點?”

“上午十點。”

宋影答應著就要掛電話,謝宇然卻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宋影,”他說,“你別怪我狠心,我要是對你好,蘇曉雨會懷疑我對你餘情未了,你也知道,我這麼些年就喜歡她一個,我……”

“你不用跟我解釋,”宋影說,“你能得償所願,我也替你高興。”

謝宇然沉默了一會,又問她:“你帶著元元在外頭住,能習慣嗎?”

“我們挺好的,你就別操心了。”

“那個……六年前……”

“什麼?”

“算了,先不說這個,明天十點別忘了。”

“好。”

……

第二天宋影和謝宇然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從民政局出來,各自手裡多了一本離婚證。

“媽媽,這是什麼?”

站在街頭等車的時候,元元好奇地盯著她手裡的東西問道。

看著紫紅色的離婚證,宋影自嘲地笑了笑,說:“你以後看到爸爸,要叫叔叔。”

“為什麼?”

“因為我們離婚了,這個是離婚證,他現在不再是你的爸爸了。”

宋影想到剛才在民政局謝宇然拼命躲著元元的樣子,就不覺一陣心酸。

元元無法理解,他噘著嘴道:“媽媽,我不喜歡這個小本本,我要扔掉它。”

“元元,爸爸那裡也有一本。”

“那我讓爸爸的也扔掉。”

元元說到這裡,可能意識到這是自己辦不到的事情,就癟著嘴哭了起來。

宋影也跟著紅了眼,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才好。

回到家,元元已經哭累,在她懷裡睡著了。

宋影將離婚證丟進抽屜,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倒在床上。

她也想像元元那樣,痛哭一場。

只是哭有什麼用呢?除了發洩之外,什麼也改變不了。

宋影的處世之道,一向是既來之,則安之。

六年前出事懷了元元是這樣,現在離婚失去父母依然如此。

既然改變不了,那就坦然接受,不做沒有必要的內耗。

就在她閉著眼睛快要睡著的時候,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她起先沒有任何反應,後來想到有可能是嶽子衡發她訊息,就立即翻身起來去拿手機。

是謝宇然的轉賬資訊,兩萬元,並在下面備註了是這個月元元的撫養費。

宋影現在需要錢,所以她沒有任何猶豫就收下了。

收了錢,她想了一會,點開嶽子衡的頭像,進了他的朋友圈。

裡面還是之前發的自拍,宋影點開照片,細細地看了起來。

他拍的上半身,穿著白色的睡衣,黑亮垂直的短髮,稜角分明的臉,英挺的劍眉,細長銳利的眼眸,高挺的鼻子,輕抿的薄唇,看起來有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這麼近距離地面對著這張臉,宋影只在夢裡有機會嘗試過。

六年前的那個夜晚,她之所以沒有任何反抗,是將對方幻想成他了。

她甚至一度以為那不過是場夢,直到看見床單上的血跡才清醒過來。

謝宇然說願意對她負責的時候,她甚至有些對不起他,覺得是自己害了他,讓他再沒有機會跟蘇曉雨在一起。

結果元元不是他的。

所以六年前的那個人到底是誰?有沒有可能是……

宋影不敢再往下想,她怕自己又生出不該有的妄念來。

她將手機往床上一丟,起身進衛生間洗了把臉,好讓自己清醒過來。

洗好臉出來,就聽到手機鈴聲在響。

是餐廳打來的,說中午的飯菜已經送到門口,讓她開門去取。

宋影將每道菜攤開後放在餐桌上,沒有急著招呼元元吃飯,而是先拍照發給嶽子衡看。

“中餐送來了,很豐盛。”

照片發出去了才想到美國這個時候已經是深夜,正準備撤回的時候,嶽子衡已經回了一個開心的表情,並說:“你喜歡就好。”

宋影想了一會,又問他:“感冒好些了嗎?”

嶽子衡起先想回一句好多了,要傳送的時候又轉了念頭,刪除掉改為:“從早上忙到現在,都沒空吃藥,好像更嚴重了。”

宋影連不及細想,就給他撥了語音。

“再忙也要注意身體啊,不是說有人照顧你的嗎,他們……”

嶽子衡聽到她這著急上火的話語,再不好意思繼續裝弱博取她的關心。

“我剛開玩笑的,”他說,“就是有點鼻塞,已經好多了。”

宋影有些生氣道:“這種事怎麼能開玩笑呢?”

“我錯了,你別生氣。”

“我不是生氣,我是……”宋影將擔心兩個字嚥了下去,“既然你沒事,就早點休息吧,我掛了。”

“宋影!”

“怎麼了?”

“沒什麼,晚安。”

宋影就笑:“我們有時差的,我這裡才中午呢。”

“也對,我這裡是晚上,應該你跟我說晚安。”

“好,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