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成謎疑雲起
王珺在昏迷中御風而行,赤腳踏遍了四國的山川河流,她腳下的水是綠色的,樹也是綠色的,稻田也是綠色的,但是它們綠的那麼有層次,像是在大地上起伏著的綠色波浪,天空中的紅日離她那樣近,永遠溫暖永遠也不會落下,她身邊偶爾穿梭過身著綵衣瓔珞的仙女,有的在唱歌有的在奏樂有的在跳舞,空氣中瀰漫的是玫瑰的香味。
她只覺得這樣好舒服,想要永遠這樣下去,但是慢慢地她覺得自已離地面越來越近,她的雙腳突然踩到地上,一個趔趄,有人扶了她一把,她一抬頭是之前見過的那個黑衣少年。那個少年粲然一笑,對她說,“有人在等你,快回去吧。”
王宣守著王珺直到第二天的黃昏,他仔細捕捉著妹妹的每一次呼吸,生怕錯漏一個節拍,他因此親眼看見她眼皮的跳動,直到她睜開了雙眼,眼睛裡倒映出夕陽的餘暉。
“太陽落山了,”王珺說,她精神飽滿,似乎真的只是睡了個大長覺。
王宣心中狂喜,他激動地將頭埋在王珺的枕邊,讓淚水悄然消失在自已的頸肩,少頃他抬起頭,捧著王珺的臉道,“餓了嗎?”
“不餓,我還想睡一會兒。”王珺其實不是想睡,只是貪戀剛剛夢中的感覺。
“睡吧,哥哥守著你,誰也不能傷害你。”王宣說。
王珺又合上了眼。王珺幫她掖好被子,突然發現她身下的壇城圖案消失不見了。
這一次,王珺沒有再做剛才的夢。她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清晨,然後從床上一坐而起。
“她不需要再吃藥嗎?不用治療了嗎?確定沒事嗎?”王宣和軍醫反覆確認。
軍醫神色複雜地點點頭,他觀王珺,王珺的身體狀況完全沒有中毒的跡象,別說後遺症了,就是好像中毒這個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正是令人驚詫的,“紫夫人”是先皇后為了對付鍾貴妃秘製的毒藥,經過那些事按理說應該已經絕跡了,他沒有任何的治療經驗,但這藥肯定是無解的,先皇后自已都是死於此毒,軍醫越想就越覺得那少年的不可思議,驚歎之餘,又疑惑這樣的奇人怎麼就千鈞一髮的時候剛好出現。這樣的疑惑也是王宣、長孫費他們幾個共有的。
這時,金焰跑了進來,他在王宣身邊說:
“他也醒了。”
王宣看了王珺一眼,沒有告訴她少年也甦醒的事情,這明明是王珺一直在問的,她剛剛在軍醫的口中得知了自已被救的情形。她馬上把這和自已的夢聯絡到一起,這個神秘的少年出現在了王珺的夢中,這是她第一次做夢夢到一個男子。
“好吧,既然沒事了,你自已休息吧,我們出去了。”王宣說。
王珺開始擔憂,她本來就聽力極好,這次甦醒她覺得自已的感官,眼、耳、鼻、舌都更加靈敏了,所以她聽到了金焰的話,哥哥又不明說,這讓她對這個少年的命運擔憂起來。
王珺也很清楚“紫夫人”的過往,心想:
“他出現得太蹊蹺了,好像準備好了似的,十分容易被誤會。”
是的,王宣本來痛心地篤定是父親對他下毒,誤傷了妹妹。可是經過這幾天思考,加上這少年把劇毒解得太徹底了,他又稍稍地把疑心放在了這少年身上。
畢竟,這樣的手段不是方士經常用的嗎?先給你製造困境再由他親手解決,讓你感謝他、信任他、崇拜他,從而獲得他自已想要的東西,金錢、權力或其他別的什麼。
王宣帶著軍醫去看過了少年,一番感激的寒暄後,便打探起少年的身世過往。少年閉口不言,王宣有很多揣測,但是看著這少年慘敗的臉,他按捺著沒有再問,但是如若就這樣放著少年自由離去,他終是不能放心。然而,不管怎麼說,感激之情暫時壓倒了一切,王宣對他有足夠的的耐心。
長孫費可就沒有這麼好的耐心了,“君子敬鬼神而遠之”素來是他們家的家訓,而且這種所謂的“奇人”本就是他內心厚重的陰影,先入為主再加上冰凍三尺,第一次見面他就不想留他。
當他發現這少年就是擁有黃金血液的人時,他已經認定這少年來者不善了,他的皇后姑姑當年中了“紫夫人”,祖父他們以及他的皇帝夫君掘地三尺也找不到,而現在他自已突然就蹦出來了,在這樣一個正需要他也非他不可的時刻,
“他有向你要求什麼東西,或者舉薦什麼人、獻什麼策嗎?”長孫費問王宣。
“沒有,”王宣回答,他囑咐長孫費,“雲舟,別難為他,我總覺得他就是個普通孩子,心性單純,想救人就救了,沒有那麼多圖謀。”
“虎毒不食子,我覺得這毒不會是你爹授意下的,”長孫費也表明了自已的看法。他近日被這事困擾,睡不好,眼眶有點凹陷,顯得他的鼻樑更高,面容更冷峻了。
王宣沒有急著否認,他既覺得那少年不是惡人,又實在為能洗清父親的一點嫌疑感到暗自高興,他是期盼一個慈父的,他對親情總抱有痴心。
“總之,你別動他,”王宣勸道:
“阿珺對他有點兒不一樣。”
長孫費沒說話。也不知道他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