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黑狗血潑中的骷髏,全身開始冒著白煙,一聲聲淒厲的慘叫聲,甚至棺材都被扔到了地上,根本擋不住我的衝撞,直接被我衝出了幾十步。

但是幾十步外也沒有衝出樹林,依舊鬼影憧憧,不知道多少骷髏擋在前面。

眼見就要再一次被骷髏淹沒,我深吸了口氣,猛地用力的咬破了舌頭,一瞬間所有的昏沉都不翼而飛,整個人就清醒了過來。

重重幻象立刻就少了大半,原本密密麻麻的骷髏也變得稀疏,沒有那麼多的棺材,我才知道原來是幻象影響著我,心中想著,猛地張嘴一口血水噴了出去,血水化作霧,隨著陰風飛揚而去。

道家說舌尖血純陽,特別是我這種童子的,這一口血水就好像滾油潑在了堅冰上,瞬間就開始融化,被血水噴到的幻象便化作了烏有。

真的假的都混淆在一起,如今被血水一噴,假的消失了,留下了真正存在的骷髏發出一聲聲淒厲的慘叫,鬼哭聲響徹了樹林。

沒時間多想,我鉚足了勁繼續往前衝,又是幾十米,前面依稀能看見樹林的盡頭了,而且骷髏也少了一些,只要衝過去,就能衝出樹林了,衝出樹林就意味著衝出了鬼蜮。

但是這一口純陽血消耗的七七八八了,原本順暢的腳步,又好像被什麼粘住,感覺抬腳都費勁了。

李掌櫃的說的沒錯,我是學了好多,不過現在手段也已經消耗的七七八八了,就剩下最後一招了,心念轉動,深吸了口氣,那這屍油燈湊到了肩頭,咬著牙將屍油往肩頭上到了一點,然後將火光湊了上去。

人有三盞命火,命火旺盛則百邪不侵,命火一旦虛弱,就會導致陰邪入裡,所以身在鬼蜮,我只有點旺了命火,才有可能衝出去。

屍油從陰中來,所得純陽,點燃之後陽氣外溢,這也是最後的辦法了。

按照李掌櫃的所說,這樣做最多就是燙起來幾個燎泡,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左肩的確如李掌櫃的所說,命火被點旺了,也只是被燒灼了一下,基本上等同於被熱油燙了一下。

但是右肩卻不一樣了,李掌櫃的不記得我有人面瘡,我則是根本不懂,火油滴上去,簡直就是火上澆油,這一點燃火光蹭的竄了起來,一下子把我的頭髮都燎了一些,燒得我忍不住慘叫了一聲。

看見我肩頭竄起來了半米多高的火焰,火焰中傳來鬼哭聲,身後的李掌櫃的才拍了拍腦門:“忘了他還有人面瘡,希望他能把路開啟……”

其實到了此刻,李掌櫃的所想的也不過是衝出去,至於我的死活還真沒有多費心思,死了不過是一筆錢而已。

不管我怎麼拍打,火焰就是熄滅不了,人面瘡現在就好像一盞油燈,沒有足夠的外力不會熄滅的,如果熄滅不了,早晚能活活把我燒死,誠然陰邪盡去,陽氣也能影響周圍,但是我就慘了。

遠遠地看著的孫大雷微微皺了皺眉頭,遲疑了一下,猛的一聲大喝,黃大奶奶忽的衝了出來,化作一道流光,忽的就跨過了幾十米的距離,如同一把巨大的蒼蠅拍,狠狠地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火焰瞬間熄滅了,這要得益於黃大奶奶是保家仙,常年在孫大雷身邊,雖然是魂體,但是陰陽相濟,卻沒有邪氣,所以才能撲滅火焰。

火焰雖然滅了,但是肩頭的燒傷卻讓我痛苦不已,不過我知道此時還不是研究傷勢的時候,咬了咬牙,趁著陽氣正足,拔腿就朝前面衝了過去。

這一鼓作氣衝過了樹林,眼見著如同撞開了一道屏障,眼前的昏暗忽然斂去,世界明亮了起來,樹林過來,全面是一片平地,青草鋪就看上去有種鮮亮。

衝出了鬼蜮,我一下子失去了支撐,肩頭火辣辣的感覺,瞬間襲擾了全身,一個激靈,人彷彿失去了力氣,不由自主的跌坐在了地上,也不去管李掌櫃的他們,只是想要看看肩頭的傷勢,但是我看不見。

就在我扒弄傷勢的時候,李掌櫃的眾人都衝了出來,一個個也都長長的鬆了口氣,有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你沒事吧?”孫大雷一邊喘著大氣,一邊招呼了我一聲。

強忍著疼痛,抬頭看見孫大雷,拼命地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沒事,剛才真的多虧你了……”

“你用不著謝我,你也救過我,我這人不願意欠別人的,咱們算是兩清了。”孫大雷吐了口氣,打了個哈哈,將事情分得清楚。

話音落下,孫大雷就不在理睬我,走出兩步,一屁*股挨著兄弟幾個坐下,自顧自的去抽菸了。

“冬子,沒事吧?”賈老闆帶著一臉關切湊了上來,但是眼中的神色卻沒有一絲的擔憂。

長長的吐了口氣,我勉強笑了笑:“沒事……”

和賈老闆真的不需要多少什麼,因為他也就是裝作關心隨便問問而已。

聽我說沒事,賈老闆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和我說了一聲,就湊到李掌櫃的那邊坐了下來,我還隱約的聽到李掌櫃的他們說賈老闆撿到了寶,這塊寶多半就是我,因為我是個童子。

正當我低著頭在心裡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陣腳步聲輕輕地跳入我的耳中,沒等我抬頭,就聽見肖梅糯糯的聲音:“我這有燒傷藥,你別動,我給你處理傷口。”

此時肖梅是真心實意的,我也無法拒絕,只是輕輕地說了一聲謝謝。

肖梅蹲在我身邊,用小刀將我的衣服割破,將傷口全都露了出來,雖然燒的血肉模糊,但是肖梅卻並沒有任何不適,對於處理傷勢已經習慣了。

肖梅作為巫教的巫醫,藥自然是好藥,清理乾淨之後,藥膏才抹上,就是一股清涼的感覺,之前火燒火燒的那種疼痛登時去了大半,咬著的牙關也總算是鬆開了。

“哎,你也是可憐,為了我們拼命,卻沒有一個人承情……”我這才放鬆下來,耳邊又響起了肖梅輕聲的嘀咕,這動靜應該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得見:“我這還有一點金瘡藥你拿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