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籬冷眼一橫,一股刺骨寒意如箭矢般直刺蒼雲而來,蒼雲卻靈巧地避開了。
“哇,青籬,你這是要忤逆師父啊?”話雖如此,可蒼雲臉上的笑容絲毫未減。他蹲坐在凳子上,給自已倒了一杯茶,
“來,讓為師替你把把脈。”話畢,他不管青籬是否同意,直接拉過他的手,將兩根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隨即輕撫著自已那光潔無毛的下巴。看他那副一本正經的樣子,倒還真有幾分江湖郎中的神韻。
“嗯,你這身子骨確實好了許多,只是,還缺一味藥。”
青籬眉頭緊皺,滿臉狐疑地盯著蒼雲,“什麼藥?”
“此藥,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蒼雲目光轉向床上的落千,臉上寫滿了寵溺。
青籬凝視著床上的女子,眉頭再次緊蹙,“你別告訴我,她的血能救我的命?”
“噯,胡言亂語什麼呢?這麼漂亮的姑娘,你竟然想喝人家的血,青籬,你變壞咯!”
青籬一臉黑線,如鯁在喉。
他那表情,怎能不讓青籬作此想呢?罷了!
“那你說,是什麼藥?”
“桃花。”蒼雲摸了摸玉葫蘆,又瞥了一眼床上的落千,見她已無大礙,這才放心地離開了。
臨行前,他還特意叮囑道:“別忘了問你師妹的名諱。”
青籬此時哪有心思關心這個,他一個箭步攔住蒼雲。
“又想溜?”
蒼雲稍顯錯愕,隨即賠著笑,“我說青籬啊,你這執拗的性子也該改改了,改改哈。”
“少廢話!今日你不說清楚就別想走。”
青籬可不吃他這一套,蒼雲無奈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落千,又看了看一臉嚴肅的青籬,最後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事,說來話長啊。”
“那就長話短說!”青籬寸步不讓。
蒼雲只好悻悻地轉過身,一屁股坐在木凳上,給自已倒了杯茶,這才不緊不慢地講了起來:“話說,千年前的都城裡有一商戶,他們的生意那可是遍佈天下吶。可是……”
“說重點!”青籬毫不客氣地打斷。
蒼雲輕哼一聲,心裡暗自嘀咕,他講的故事在凡間那可是備受歡迎,怎麼到青籬這兒就不靈了呢?這徒兒,真是一點兒都不解風情。
他忍不住又看了眼床上的落千,想到那日她拒絕自已的情景,心中的鬱悶這才稍稍緩解,這個徒兒比青籬有趣多了。
那戶人家心黑如墨,所以她的夫人直到晚年才誕下一女。然而,這個女嬰卻非同凡響,她在出生之時,便如吸血鬼一般吸乾了自已母親身上的鮮血,她靠吸血來不斷強大自已。
最終,那戶人家被這個女嬰殘忍殺害,鮮血也被她一飲而盡。
“你有所不知,當時裡面的細節才是最驚心動魄的,我給你講……”蒼雲興致勃勃地說道。
“你是說,她就是那個女嬰?”青籬對中間的細節毫無興致,他只想洞悉她的真實身份。
蒼雲講故事的熱情被點燃,可青籬卻不是他期待的聽眾,這猶如一盆冷水澆在頭上,讓他的故事講到一半便戛然而止,這種感覺如鯁在喉,難受至極。
“不講了,不講了!”蒼雲怒髮衝冠,衣袖一甩,憤然離去。
只留青籬在原地,眉頭緊蹙,憂心忡忡地凝視著那仍處於昏迷狀態的落千。
落千猛然從床上驚坐起來,剛才她似乎聽到了一陣求救聲在耳邊響起,她還以為是那個東西來了。
還好只是個夢,她輕輕擦拭著額角的汗水,目光緩緩移向坐在桌前的青籬。
還沒來得及思考究竟發生了什麼,那陣求救聲又一次在耳畔響起,不,這不是那個東西,也不是夢。
瞬間,她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狐寶呢?\"她的語氣近乎質問。
\"王霄在照料。\"青籬的回答雲淡風輕。
落千想也不想,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然而,她全然不知王霄的住所,此刻的她宛如無頭蒼蠅。
這時,那聲音再度傳來,於是,她順著聲音的方向跑了過去。
陽光斑駁地灑在精緻的花園裡,一群女子圍著一個精緻的籠子,她們嬉笑聲中充滿了殘忍的快意。
籠子裡,一隻白色的狐狸蜷縮著,它的皮毛已被扯得凌亂不堪,雙眼猩紅,充滿了恐懼與憤怒。
女子們手中的劍輕挑,逗弄著這隻已經筋疲力盡的生靈。狐狸一次次試圖躍起,卻被無形的束縛牢牢困住。
它的眼中閃過一絲絕望,彷彿知道自已已經陷入了無法逃脫的地獄。
突然,姜白白手中的劍猛地向狐狸揮去,狐狸痛苦地閉上了眼。
周圍的笑聲更加刺耳!
狐寶豈會怕死,它只是愧對夫人的囑託。若不是出來尋找落千,恐怕它也會成為那些人中的一具屍體吧。
一想到夫人,一想到落千,狐寶便如墜冰窖,通體生寒。
“就這,也能被嚇到?青籬哥哥也太無趣了,這種貨色,還能傷得到我?真是小題大做!”回想起周嫣當時的醜惡嘴臉,姜白白心中的不快瞬間翻湧起來。
“青籬師兄那是因為疼惜你啊。”
“這倒是!”提起這點,姜白白還是有些得意的。
這時,有人發現狐狸一動不動,便問姜白白:“這隻狐狸好像死了。”
姜白白也覺得無趣了,隨意瞥了眼籠子,輕描淡寫地說道:“那就扔進煉丹爐吧。好歹也是成了精的妖,總能煉出點什麼來吧?”
眾人再次鬨笑起來。
狐寶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它只能靜靜等待著死亡的降臨。不知道在另一個世界,是否能見到夫人,落千是否也在那裡呢?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它的耳中,狐寶彷彿看到了落千,正笑意盈盈地向它伸出手來!它微笑著跑了過去。
“狐寶!”
落千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眾人見是落千,想起廣場上的那一幕,都不敢上前阻攔。
望著籠子裡奄奄一息的狐寶,落千隻覺得心如刀絞。它本就身負重傷,可這群人為何還是不肯放過它?它不過是一隻尚未修成人形的小狐狸罷了。
她輕輕開啟籠子,如同捧起稀世珍寶般小心翼翼地抱起狐寶,眼神中充滿了疼愛,然而,她的目光隨即掃視了一眼在場的每一個人,那眼神凌厲得彷彿能殺人。
“你敢瞪我?”姜白白可不是那種膽小怕事的人,尤其是對於這個剛來就搶走了青籬哥哥佩劍的人,她對這個女子簡直毫無好感。
落千壓根兒沒把她放在眼裡,仿若她是空氣一般。
她從容地從衣襟中取出藥丸,輕柔地餵給狐寶,然後抱著狐寶回到房間,仔細地為它清理傷口。
姜白白原本想要追上去理論,卻被落千那充滿殺意的眼神瞪得如雕塑般呆立原地,之前的囂張氣焰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