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給嶽興阿種的是牛痘不是人痘！”
四福晉被這一訊息給驚住了，這慧兒也太大膽了吧，怎麼就敢在孩子身上這麼試呢，要是有個萬一……四福晉簡直不敢想！
林慧拍拍四福晉的手，示意她冷靜一下。
“隆科多這個樣子你也是知道的，我這輩子也就嶽興阿一個孩子，他是我的命根子，我不會讓他有個閃失的，如果不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我也不會讓他去種牛痘！”
林慧鎮定的說道。
隨即，她更加放低了聲音，在四福晉耳邊說道：“我也不瞞您，我已經私下裡讓人在莊子上試了兩三年了，找那些貧苦人家的人自願嘗試，接種過牛痘的人有幾百例，無一死亡！”
林慧沒說的是，這個嘗試是付費的，就是事先要給那些願意接種的人一部分錢財，不然的話可找不到這麼多人願意接種。
四福晉這回是真的吃驚了，她拿起帕子捂住嘴，瞪大了眼睛望著林慧。
即便是太醫院痘疹科的人操作，給那些權貴人家接種，還有兩成的失敗率，可慧兒這裡竟然無一人死亡！
要知道，太醫院接觸的那些可都是家境優渥，身體不錯的孩子，尚且有這麼高的死亡率，慧兒能找到的人肯定不會是什麼出身好的，不然也不會願意做這種嘗試，竟然沒有一例死亡，那可真是個大好的訊息了！
四福晉又詳細向林慧詢問了牛痘接種的要點，等知道和人痘的操作是一樣的時候，就鬆了一口氣，後來，她甚至還看了看嶽興阿身上那幾個淺的幾乎看不出的痘印。
四福晉雖然心裡已經認可了這個牛痘比人痘更安全的事實，可她並不能就此下決定給弘暉種牛痘。
弘暉雖然是她的兒子不假，可更是四皇子的嫡長子，皇帝的嫡孫，種痘是大事，不是她一個皇子福晉能做主的。
可是，她既然已經知道了更為安全的牛痘，就不能再讓孩子冒著更大的風險去種人痘了。
兩天後，四福晉在徵得了林慧的意見後，將牛痘的事向四皇子和盤托出，同時提出將來給弘暉種牛痘的想法。
四皇子胤禛聽得自家福晉的話後，沉思了半晌。
他身為已經開始處理政務的皇子，自然不像女眷一般只想到了自家孩子，他想的是如果這個牛痘能推廣開來，減少人口死亡，那麼對於大青來說，可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啊！
四皇子沉默的時間太長了，以至於四福晉以為自己要被拒絕的時候，四皇子突然開口了：“勞煩福晉下帖子給佟家三奶奶，請她明日來府上賞花，爺想親自見見赫舍里氏。”
四福晉鬆了口氣，知道自家爺是真的對這個事上了心，就歡喜的給慧兒下帖子去了。
林慧接到四福晉的帖子的時候就知道這肯定是出自四皇子的授意，什麼賞花都是藉口，真正的原因是四皇子想見自己，要從自己嘴裡知道牛痘的詳情。
於是，次日林慧帶上了兩本厚厚賬本一樣的東西，去了四皇子府。
果然，在西花廳裡，不止有四福晉，四皇子也赫然在坐。
林慧先前只是在四皇子府和他打過照面，這麼近距離的對坐，還是第一次。
四皇子是標準的滿族人的長相，容長臉，眉眼都不甚出眾，長的屬實一般，還不如隆科多生的好，而且還神色端方，一臉的嚴肅相。
見林慧來了，四皇子也沒有迴避，反而率先開口：“佟淑人，是我讓福晉請您來的，想當面問問牛痘的事情。”
看著四福晉有些歉意的眼神，林慧不在意的點點頭：“我猜到了，所以把這個帶來了。”
說完，林慧讓人將包袱裡裝著的本子拿了出來，放到了四皇子身前的茶几上。
這是……
四皇子翻開之後，才發現這兩本是脈案一樣的東西，記錄了一些人的年齡，性別、身體狀況，脈象以及接種後的反應，發燒的程度及時長，出痘的多少這些情況。
四皇子一張張的翻看過去，發現大多數接種牛痘的是成年人，老中青都有，還有一部分是孩子，年齡多半是三到十歲，每個人的反應不一，總體來說還是孩子的症狀更輕微些，有些甚至只發熱小半天，連退燒藥都沒用就結束了。
四皇子越翻越快，半晌後，他總算是合上了本子。
“這兩本脈案，我就留下了，多謝佟淑人。”四皇子沉聲道。
林慧自然是表現的端莊大方：“哪裡，這都是臣婦該做的，這些接種牛痘的過程都是在我海淀的一個莊子上完成的 ，全程都是由的我的陪房週四負責，還有負責接種的李大夫，現在仍舊在莊子上，如果您有需要，那個莊子和人手就暫時交給您了！”
這樣再好不過，四皇子點點頭：“那就勞煩佟淑人了，這些我確實需要。”光看脈案還不夠，他需要實地去看看，牛痘究竟是怎麼回事，和那些人真實的種痘後的反應。
林慧總算是又完成了一件大事，她將人手和莊子都交了出去，之後就不再管了。
四皇子是個務實的，辦事最是妥帖不過，既然他已經過問了，那自己就可以完全撂開手了，後續就等著來自皇家的賞賜吧！
其實，即便是眼下沒有賞賜也不要緊，只要自己在四皇子跟前立了功、掛了號，等將來嶽興阿長大開始辦差以後，把功勞記到他身上就行了。
不過，牛痘這事就要在大赫舍里氏及佟國維跟前過了明路了，否則等以後事情公開以後，他們要是從別人嘴裡知道了這個事，還不得把林慧給恨上了！
大赫舍里氏聽到林慧說給嶽興阿種的是什麼勞什子牛痘，當即就氣的白了臉！
這個女人她怎麼敢，嶽興阿可是隆科多唯一的血脈，就敢擅作主張，在他身上胡亂嘗試什麼牛痘，要是嶽興阿有個萬一，隆科多可就絕了後了！
大赫舍里氏氣的說不出話來，用手指著林慧，不住的後怕。
她不住的後怕，好在嶽興阿福大命大，挺過來了，沒出什麼事，要是真出了什麼意外，她絕不會放過慧兒的，哪怕她是自己的親侄女，可在涉及到子孫的大事上，她絕不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