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隻野貓啊,老大”,手下拎起黑貓,左右端詳一會兒,隨手扔開。

對,就是這樣!

黑貓眼神發亮。

他不敢和蛟對上眼神,扭過頭假裝舔毛。

“是嗎?”,蛟似笑非笑,居高臨下睨著黑貓。

即便看不到他的神情,黑貓還是感到一陣脊背發涼,動作越來越僵硬。

四周圍滿了人,任是談玄心理素質再強,在這種高壓之下,也難以保持鎮定。

空氣安靜了很久。

“談玄”,蛟忽然開口。

黑貓反射性地動作一頓。

儘管只有一瞬間,還是露出了破綻。他汗流浹背,但仍不死心,想繼續表演。

蛟卻沒有耐心陪他玩了。

“不用在我面前裝模作樣,我認得出你。”

當初在實驗室的時候,他曾聽見過研究員聊天,知道談玄嫉妒談空凜的返祖天賦,對自已進行了基因改造。

雖然改造沒有成功,但他多出一個變貓的能力。

談玄茫然地抬起頭。

他看到了蛟眼底毫不掩飾的痛恨和殺意,可他不理解這殺意源自何處。

因為年荼?

他只不過是派人接觸了一下年荼而已,至於恨他到這種地步?

恍惚間,談玄忽然覺得面前這張臉有些眼熟,腦海中浮現出很久遠的記憶。

“你……”

“是你?!”

是實驗品幾號來著?他已經記不清了,畢竟從來都沒放在心上過。

“堂堂星盜首領,原來只是一個實驗品而已!”

談玄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自知死到臨頭,他反而笑了出來,“你的SS級基因也是在我的實驗室改造出來的吧?”

“那你豈不是還應該謝謝我?”

說著,談玄變回了人形,整理衣裝。

得知蛟的身份,他感覺到異常興奮。

就算馬上要死在這裡,他的腰桿也挺得直直的,眉眼間洋溢著得意,挑釁地打量著蛟。

“實驗室裡竟然有像你這樣成功的實驗品,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真是可惜……”

蛟面不改色,“讓他閉嘴。”

手下接受吩咐,兩拳下去,談玄就真的閉了嘴,牙掉了不知幾顆,舌頭也差點被咬成兩截。

“你的話太多了”,蛟淡淡開口,“在我面前不用這麼多話,留著力氣等到接受審訊的時候再說吧。”

“老大,不殺掉他嗎?”,手下很意外。

好不容易,這傢伙終於落到他們手裡了,費利也同意了將談玄交給他們來處置。

要是帶回去交給帝國審訊處置,豈不是讓這傢伙死得太容易了?

蛟的指尖動了動,似有猶豫,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回去再說。”

他覺得談玄嘴裡應該還能問出一些東西。

像那座實驗室一樣的罪惡之處,他這些年已經找到了兩個,都是廢棄的殘址,肯定還有其他存在。

這些不僅是談玄的罪證,說不定還有活著的受害者在等著帝國救援。

蛟一言不發地坐下來,陷入長久的沉默。

他不是多麼善良的一個人,但他曾切身體會過那種滿懷希望又一點點在等待中耗盡的痛苦,並不希望這種事情重演。

相比起親手殺掉談玄,發洩個人恩怨情緒,倒不如讓談玄多吐出點東西。

年荼一定也希望他這樣做。

想到年荼,蛟冰冷的神色忽然就緩和下來,眉眼間浮現幾縷柔情。

手下們搞不懂他為什麼又忽然高興起來了,都覺得老大的情緒果然難以捉摸。

只有謝寂離能略微猜到一二,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戰爭結束之後,他就能名正言順地回到帝國,回到年荼身邊了。

兩名雄性各自懷著期待。

直到返回駐地,剛從人群中捕捉到年荼的身影,他們就眼睜睜看著那臺機甲被粒子炮擊中,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

“年……”

年年!!!

人在極度痛苦的時候,是發不出聲音的。

蛟張了張嘴,感覺失去了對喉嚨的控制,四肢也不聽使喚。

和他一樣,謝寂離也像被抽去了渾身力氣,重重跪倒在地。

被擊中的瞬間,年荼很茫然。

戰鬥已經結束了,她剛剛回到安全區裡,四周都是帝國計程車兵,怎麼會……?

襲擊者早有預謀,擊中的是她胸口致命處。

年荼卻並未感覺到絲毫疼痛,只覺得胸口湧現一股暖流,有種強烈的安全感,彷彿回到了神樹的襁褓之中。

護身符標記被觸發,悄無聲息地為她化解了全部傷害,遠在千里的神樹有所感應,隔空安慰著自已的孩子。

頭頂傳來被神樹枝條撫摸的感覺,令年荼無比放鬆,不自覺地合上眼睛昏迷過去。

她在這場戰鬥中透支了精神力,非常疲倦,急需休養。

西昂衝上來,以最快的速度將襲擊者擊殺,接住年荼倒下的身體。

他漲紅了一張臉,全身的血液都湧到頭頂,雙手冰涼。

一切就發生在他面前。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保護不好她……

兩眼通紅的雄性受不了這樣的情緒刺激,驟然失控,變成一隻金毛雄獅。

被強烈的自我厭棄和自毀傾向支配著,他痛苦咆哮一聲,低頭用力咬向自已的腿。

即將咬斷骨頭的前一刻,一記手刀將他打暈。

費利拎起金毛獅子的後頸扔給副官,“給他包紮一下,把他監管起來。”

而後,他俯身抱起那臺小巧的黑色機甲。

一路走到駐地的醫院,將年荼交到醫生手上,他的神情都很平靜。

副官和下屬們小心地窺探他的表情,心情都有些複雜。

元帥大人竟然不傷心嗎?

他們知道費利情緒波動很微弱,素來有冷血之名。

可是如今受傷甚至極有可能死亡的人是年荼,他難道也能無動於衷?

費利盯著著急救室的門關上。

年荼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面前,他高大的身體忽然劇烈一晃,跪坐在地上。

一股腥甜從嗓子眼遏制不住地湧出。

他抬手去摸,從嘴角摸了滿手溢位來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