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凌江玥被護送回了後面的檢查大樓。

——像個小學生一樣,被交到一個漂亮研究員手裡。

凌江聿明著說不能讓那個特調處的隊長接近她,還再三強調觀察期結束後必須立馬讓他來接。

說得人家研究員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凌江玥在他能看見的地方還裝作聽話,一脫離他的視線,就像出了籠的鳥,撲騰著去找特調處的人,他們檢測水母資訊素的事還需要她這個人才幫忙呢。

藺崢他們在三樓的實驗室,正低聲聊著“從昨天有人盯上她就知道她和那組織沒關係”的話題。

聽見走廊裡咚咚的聲音後,他們屏氣凝神半分鐘,然後看見實驗室的門被推開,有個腦袋探進來。

“我能進來嗎?”

“當然能,顧問老師,我們正需要你的幫助。”蔣雨行眼鏡外還戴著眼鏡,口罩遮擋住眼睛以下位置,甕聲甕氣說著話,衝她招手。

儀器只能檢測出某些成分,他們還得去分辨那些成分是不是起作用的性資訊素,是個複雜的工程。

而她能直接看見資訊素,跟撿線頭一樣簡單,比儀器可高效多了。

凌江玥抿唇笑,照著他們的指示先穿上實驗服和防護口罩。

口罩的頭帶要繞過腦後,她頭髮綁得不好,那條帶子調來調去都不舒服,眉頭不耐煩地擰起來。

藺崢見狀,摘了手套過去幫她調整。

他高出好多,站在凌江玥身後低頭幫忙捋頭髮時,竟然詭異地有種全職主夫的氣質。

蔣雨行打個哆嗦,跟許嘉言擠眉弄眼。

許嘉言:……整張臉都被包著,他除非是x光才能看得見。腦殘,有病。

凌江玥享受著藺崢的服務,臉上應景地做出不好意思的反應,急於找話題轉移羞澀似的,逮到一個對視上的人就沒話找話:“你的眼鏡竟然不起霧哎?”

問的是蔣雨行,他正擴張著下頜打哈欠。

蔣雨行假裝彈一下眼鏡腿兒說:“特製鏡片,不起霧的。”

“哦——”

“你見到過誰的鏡片起霧嗎?”身後的藺崢突然問。

凌江玥一頓。

她身邊的人,包括凌江聿,俞璋他們,以及福利院的合影裡的夥伴,確實都沒有人戴眼鏡。

只有ta戴了。

警惕性可真高,這點小細節也能抓住。

她瞬間恢復正常,偏頭說:“見過啊,我哥處理工作的時候偶爾會戴眼睛,福利院的向媽媽也會戴老花眼鏡。”

藺崢沒對她的解釋做出任何質疑,似乎就是隨口一問,只是手掌扶在她腦袋一側,囑咐她:“先別動。”

“哦。”

穿戴好實驗服和防護口罩,她加入隊伍辨認水母的資訊素。

那一缸的水母,別的不說,在水裡是真好看,特別是咬過她的那隻海月水母,像一頂蓬起來的熒光紗罩里長著一株四葉草。

她彎腰看著海月水母遊動,順便跟其他人分享水母們的不同顏色。

“這隻帶點綠色的雌性有裙邊,那隻的長條觸手是黃色的,它身上還有花紋。水裡好多小燈泡一樣的未成年,不知道是男是女。”

許嘉言:“它們到橫裂體時期才有雌雄之分。動得特別慢那隻呢?”

“它的水母帽子上有斑,好像長蟲了。噴水前進的動作有氣無力。”

蔣雨行:“水母也長蟲?要打驅蟲藥嗎?”

林珈:“驅你?”

蔣雨行:“……”

凌江玥趴在缸邊,找到一隻特別美麗的水母:“它好蓬,身上還有幾個點,像眼睛。”

藺崢:“蓬是因為它們有個特別的腺體,能發出一氧化碳讓傘狀體膨脹。那個點不是眼睛,算是耳朵,叫耳石,能夠接收海里的次聲波,提前十幾個小時預測到風暴。之前跟你說過的水母耳風暴預測儀,就是根據它們這個能力研製出來的。”

凌江玥聽得津津有味,蔣雨行也在旁邊裝急需知識培訓的新人菜鳥,聽完在智慧屏上打字給許嘉言和林珈看——

【我記得這裡是實驗室,不是約會的海族館吧?之前怎麼不知道他一口氣能解釋這麼多科學知識呢?】

【還有,他剛剛還習慣性懷疑人家身邊沒有戴眼鏡的朋友的事,現在又為愛專門做科普了,真是多變的男人,我很懷疑他真能談好戀愛?】

林珈刪掉他的字,也打出一句話:【他看得見。】

蔣雨行:“……”

他咳嗽一聲,嚴肅打斷凌江玥認識水母的遊戲,問:“所以能找出哪隻最有可能是母體的嫡長子嗎?就像你昨天找那隻黑屁股的大黃蜂一樣。”

凌江玥沉吟一會兒,手指在那些水母中間劃來劃去,卻始終找不出一隻最明顯的。

頂著他們期待的目光,她眉毛越擰越緊,因為是真找不出來。

這種情況很少見。擁有特殊能力的人,總是對能力失效有著莫大的恐慌,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