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都有點尷尬

當下被謝西樓這麼一說，他嚥了咽口水，轉頭看小孩兒，其中有個扎著兩個羊角辮的小姑娘手中抱著小布娃娃，已經被嚇得要哭不哭了。

總之就是睜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癟著嘴和旁邊三個小男孩兒望著他。

江路轉咳嗽一聲，往後退了一步，對謝西樓道，“好，你來！”

大家見他後退，都似乎不由得鬆了口氣。

紛紛轉頭哄小女孩兒。

卻沒有謝西樓推動輪椅慢慢靠近。

一隻溫潤好看的手突然出現在面前，手心託著一顆紅蘋果。

小姑娘撥弄著小布娃娃的動作一頓，她緩緩地抬頭。

對上謝西樓含著笑意的雙眸，“小妹妹，你知道這家的伯伯去哪裡了嗎？我是他…認識的人，過來看看他。”

旁邊幾個毛小子警惕地看著謝西樓，雖然這個看起來比之前那個溫柔多了，更像個好人。

小姑娘盯著謝西樓的臉，目光在他的頭髮上面停留了好一會兒。

她開口卻沒回答謝西樓的話，只是猶豫著略以驚奇讚歎的目光道，“你的頭髮…好像我看的畫本子上的人。”

江路轉在後面皺了皺眉，看了一眼謝西樓，隨即在心裡暗暗想，何止這頭髮，他這人都像個漫畫裡走出來的。

不過問題是這個麼？這小姑娘年紀小小怎麼還是個花痴。

謝西樓笑了笑，“嗯，照著畫本子上染的。”

“所以你能告訴我張伯伯去哪兒了嗎？”

小姑娘旁邊的小男孩兒不服氣，頓時道，“那有什麼稀奇的，我要去染，就染個火紅火紅的，跟動畫片兒裡的似的，可酷了！”

小姑娘沒理他，興許是覺得謝西樓真的很好說話，她伸出手來從謝西樓手中接過了蘋果。

“今天開學，有很多人來吃東西，張伯伯和大哥哥應該在店裡。”

“你要是找張伯伯的話，肯定要等好一會兒了。”

小姑娘的聲音稚嫩，還帶著一股子嬌氣。

謝西樓恍然地點點頭，“這樣子啊，我知道了，謝謝你。”

小姑娘驕傲地抬起下巴輕哼了一聲，絲毫不見之前被江路轉吼得要哭的樣子。

巷間有人在喊囡囡，小姑娘“呀”了一聲就要往回跑，“我要回家吃飯了！”

說著她就往回跑，後面幾個男孩子都七嘴八舌地，“我們送你回去！”

不一會兒人都散了個乾淨。

謝西樓回神，才發現江路轉彷彿在看一個怪物一般看他，他笑了笑問，“怎麼了？”

江路轉冷哼了一聲，“我怎麼看你都不像是能哄得住小孩兒的人，你只會嚇得他們哇哇大哭比較科學。”

“三日不見，應當刮目相看，更何況我們多久沒見了，你不也得接受我這點改變。”

江路轉咕噥了一聲，不知道到底是信了沒有。

“我也知道他那店的位置，現在去店裡？”

謝西樓記得剛剛小姑娘說起一個什麼大哥哥，他此刻也沒有在意。

“就去吧。”

江路轉又帶著他輪椅轉頭，然而這時候巷口傳來寒暄的聲音。

“老張，你那店這麼早就關了？你怎麼回來了？”

回答的是個聲音略微渾厚的帶著笑意的蒼老聲音，“沒有呢，哪兒能這麼早。”

“徒弟看著呢？”

“可不是！我回來拿點兒東西！”

江路轉和謝西樓往巷口的動作都是一頓。

江路轉下意識看向謝西樓，對方抿起了唇。

很快巷口的人就入了巷子，微胖的身形出現在兩人眼前。

張遠和鄰居告了別。

樂呵呵地往裡面走，走了沒多遠，抬頭一看就和謝西樓與江路轉撞了個正著。

他的腳步停下來了。

眼神兒不太好，但是再往前兩步還是認出來了究竟是誰。

謝西樓和江路轉也覺得有些尷尬。

靜默之中還是謝西樓先開口，“……張伯…”

謝西樓這麼開口的時候，語氣有些艱澀，因為他腦海裡突然又出現了一些原本的記憶。

書中原主家破產的時候，張遠還又來謝家找過謝西樓，但是卻被原主給罵走了。

對方那時候的身影佝僂，但是卻拿著存了多年的錢過來，說他得繼續為雙腿吃藥。不過原主只認為他是來看笑話，同情加嘲諷的。

謝西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原主真的是……

謝西樓現在好像有一點明白為什麼小奶瓶說，原主沒有信心即便重來一次，他也沒有把握能夠把事情做好了。

他太極端，性格養成太久，想要改變某種根深蒂固的東西已經太難了。

謝西樓心情複雜，所以說對方才會選擇投胎，在沒有記憶的嬰兒時期，一切走上全新的人生吧。

張遠剛從店裡回來，應該有很多油煙，他身上還帶著圍裙，白鬍子蓄了一圈兒，是個看起來十分樸實又慈祥的老伯。

聽了謝西樓這一聲喊，他認出來了人之後也有些無措。

雙手在圍裙上不自覺地擦了擦，看上去竟然比謝西樓更加緊張。

謝西樓微怔之後又喊了他一聲，“張伯，我是謝西樓。”

—

坐在屋子裡還有些拘束，江路轉也大概瞭解了張伯是怎麼離開謝家的，他對謝西樓恨鐵不成鋼，這會兒也緊張得不行。

謝西樓也少見地感覺到了忐忑。

他在心裡重重地嘆了口氣。

那頭終於有了動靜，張伯端著兩杯溫水過來了。

他把溫水往桌面上一擺，沒有看謝西樓，反而是看向江路轉，然後說，“你們先喝口水。”

“唉呀…大老遠地怎麼想起過來老頭子這邊了。”

他似乎也不知道說什麼，語氣並不比從前的熟稔。

江路轉尷尬地嘿嘿了兩聲，“過來看看您。”

說著他手肘碰了碰謝西樓後肩膀。

謝西樓把手鑽到搭在腿上的毯子裡，抬頭就正好和剛剛看過來的張遠目光相撞了。

“張伯…”

張遠也好幾年沒有看到謝西樓了，這會兒他在對面的沙發坐下來，看著仍舊坐在輪椅上的纖弱少年。

想起之前的事情，心裡雖然仍舊有些坎兒。

不過也都過去那麼久了，那個時候他到底是個孩子。

他也不是拽著以前的事情不放的人。

他嘆了一口氣，開門見山，“小少爺怎麼想起來找我老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