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怪哦,這幾天都燒到40°了,怎麼現在突然好了呢?”元梨看著手裡的體溫計了了思考著便丟在一邊,畢竟燒退了是好事。
“嘶——!啊痛痛痛...”一個不經意的扭腰,傷口又崩裂開來,鮮血染紅了紗布。
圓形的傷口太容易開裂了,元梨對此表示很難受,只好一點一點挪動步子,坐在椅子上緩緩。
那三個男囚已經被加刑,並且關在重犯監獄裡了。傷自已的老嫗在醒來之後有些神志不清,好像還捅傷了一位軍醫,實在是老瘋子一個。
還有小楊柔這麼能睡的嘛,躺床上三天啦!
要不是已經確診是因為抽血太多,導致心臟供血不足再加上劇烈運動而引發的昏迷,她都懷疑楊柔已經癱成植物人了...
太陽快曬屁股啦~小楊柔醒醒哇!
其實,楊柔早就醒了。只因睡得太久眼屎都結成疙瘩了...她有些睜不開眼睛。
手臂也是剛開機的樣子,一時間有些忘記怎麼抬起來了。天也有些涼,被子還很潮,楊柔想起身,小腹就作痛,像是腎發虛,還有點想尿...她能受這氣?
能受。
是真的沒有任何知覺...生活不易,楊柔嘆氣,她都能感受到元梨姐那投來的視線了...起不來,根本起不來。
楊柔重重了吸了一大口空氣,鉚足勁波兒的一聲放了個響屁...突然的炸響把元梨嚇了一跳,也讓楊柔的臉瞬間紅溫起來,眼睛唰的一下睜開,差點被陽光閃瞎了。
看到楊柔醒來,元梨話都不說就大步走出了門,從鍋灶裡舀一瓢溫水,一手拖著底一手握住把柄走了回來:“小楊柔你終於醒啦,先喝點水,待會有雞蛋瘦肉粥吃哦~”
聽到有美食吃,楊柔挪動著身體扶著牆起來,咕嘟咕嘟接過葫蘆瓢喝完了水,她用手擦了擦嘴角上的水漬,閉上眼仔細感受著身體內每一處脈絡的伸張舒展...再睜開眼時分外清明,瞳孔也呈琥珀色,濃溢著青春活力。
雖然醒來的方式有些獨特,但是看到元梨並不打算詢問此事,楊柔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安心感...那些尷尬的小事,就簡簡單單的揭過去吧。
粥!
“怎麼樣,你的元梨姐姐做得香吧~”元梨看著吃的一噎一噎的楊柔,又添了幾分午餐肉在她的碗裡,然後自吹起來:“想當初呀,你大哥就是被我的廚藝給迷倒了,才追的我嘞~”
她放下碗筷雙手抓在一起,閉上了眼像是回憶著,開始笑容滿面,到後面漸漸拉下了嘴,嘆氣說:“他呀對我哪裡都很好,就是我有點不爭氣,也懷不上個孩子,唉...婆婆催孩子催的緊嘞,要是那天他沒吃偉...啊呸呸,不說了不說了。”
楊柔聽故事聽了一半,這卡在中間沒了下文,頓時飯都不香了,她很喜歡聽這些奇聞怪事的!
“對啦小楊柔,我再過兩個月就要釋放出去了...”元梨說著,看到楊柔吃飯的手突然僵住了,下面的話卡在嗓子裡不知說不說。
“啊?那不是挺好的嘛?元梨姐你怎麼還哭喪著臉嘞。”
楊柔有些不解,這又不是生死分離的那種狗血劇,早點出去多好哇,咋還不開心呢~
自已再待個兩年也要出去了呀?到時候在外面有緣再見不是更好嘛...話說能不能拜託元梨姐代我去墳前燒一些紙錢呀?
這下面沒了紙錢,應該就拖不到夢了吧?
楊柔一瞬間思考了這些事,正想著該怎麼描述她家的小墳頭,就聽到元梨說:“我是擔心你呀,小楊柔...你是惹到了什麼人嘛,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拐賣犯...吧啦吧啦...”
“而且那天的三個男囚,他們的目標肯定是你,再之前盯著你的應該也是那三個人...小楊柔,我出去了之後你可要在這裡保護好自已呀...”
“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就去找王姨。那天你出了事之後,王姨抄著鐵鋤頭就去削那三男囚的腦瓜子去了,要不是有獄警攔著都要出人命啦...”
元梨義憤填膺地說著,實在是不吐不快,她想罵髒字的...他們犯的那些事,哪個不是與色有關的,光是這動機都可以直接認定為知法犯法了!
就是直接槍斃都是罪有應得。
“元梨姐你就放下心吧,我可不是麵糰捏的!哼哼~”楊柔放下碗筷,雙手握拳道。
“調皮。”元梨捏了捏楊柔的鼻子,笑出聲來。
楊柔伴著笑,否定了剛才代燒的想法...那個小墳頭還是自已一個人去吧,嘿嘿,就不要讓好朋友闖進自已的生活裡了吧。
畢竟自已一個人挺好的,不是嘛~
~
四月,雪已經徹底消失在視野了,取而代之的是粉紅的小花苞和成片毛毛蟲樣子的柳絮...
春天到了。
這兩個月裡,楊柔認為自已的樂器已經熟練了些許,小提琴還是稍欠一些,但好在幾乎不會出錯了。
開始只能做些帽子手套,現在也能織個刺繡,做個木架弄個小蒲扇了,織些雞鴨鵝,豬狗牛的圖案還是可以的。
這些靈巧的活,讓楊柔的手如同柳條一樣修長纖細,過分的細節了...
但是呢,掄鋤頭種菜的力氣活又恰巧的彌補了這點,拎過糞捅和刨過土坑的手已經如柳樹皮一樣粗糙,這也讓她的手指圓潤有力,能輕易的掀開別人的天靈蓋。
公共的文化課楊柔是不去上的,每當這個時間,都會有幾位剛調過來的獄警來到地窖,他們的還沒把知識還給學校,所以一些奇奇怪怪超綱的內容,用一種奇怪的方式在楊柔的腦袋裡薰陶著...
獄警大樓是有圖書館的,這是一位老獄警告訴楊柔的,並且她可以在週日的時候去呆一個白天,這對缺少樂子的她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
吶,楊柔在鍋灶前學會了宮保雞丁,這是元梨會教的最後一個菜譜,也該分別啦...元梨緊緊抱著她安心的笑著,說:“再見啦小楊柔~記得要想元梨姐姐哦,可別到時候忘記了我呀~”
“好的嘞姐姐!”楊柔推開她,舉起了大拇指,隨後四指張開,再空中搖擺:“撒撒,姐姐...”
元梨哈哈大笑著:“嗯吶小楊柔,撒撒啦~”
元梨的刑期圓滿,釋放出獄了。
哈~
“哈——”楊柔空哈著氣,不知為何心裡空落落的,雖然她知道是為什麼,但只能說不知道,說出來就不禮貌啦~
加油加油加油啊!爭取早日出去嘞!
楊柔空抓了幾下鬱悶的心,它開始跳動奮鬥起來,不斷地加速行駛在時間鐵軌上...沖沖衝!
烏拉!
自我打打氣,她從衣服口袋摸出一張銀行卡,貼在臉蛋上激動地蹭了蹭...
1500塊...都是半年裡在監獄賺的錢,真正屬於自已的錢,是可以帶出去自已花的錢!
嘿嘿嘿...楊柔很可恥的猥瑣笑著,吸溜了一下哈喇子,然後把銀行卡收了起來,這可是她的命嘞,永遠不會丟的那種。
自已掙得就是比別人給的香嘞,嘿嘿嘿...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
咳咳!幹活幹活,今天再多織幾個小玩偶!
~
來到五月,春雨早已經過去。現在的天氣乾燥,很適合出來曬被子。
今天新進來了一堆男囚犯,他們是因為聚夥打架進來的,分別有兩波人,進來監獄的時候要不是獄警控制住了,就又要打起來了...
這些事情,楊柔並不想了解,但是這有些人是衝著她來的...是那位死在自已手下的那位大叔,他的兒子:柳少司。
她心裡苦嘆著,這一天早晚都要來的,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自已身為人家的殺父仇人,該怎麼辦?
道歉的話,怎麼想都根本不可能吧!
躲起來的話,根本躲不掉,因為他也是未成年...已經搬到地窖住啦!
最主要的是,他很有錢。
那張零餘額的銀行卡,在柳少司進來監獄的第一天,就已經被打入幾十萬塊了...
看著那霸佔自已床位的柳少司,楊柔揉了揉太陽穴,她不知道怎麼應對這種貼臉緊逼的人,誰讓她自已第一天就撞人家眼前上了呢。
“喂,你晚上要睡哪?”柳少司放下搶來的小說,抬眼緊皺的看著這位殺人犯,握著拳頭髮出咯吱咯吱的響。
他的眼神中盡是殺意,幾乎凝成實質...草的!殺父仇人竟然在監獄裡面過的這麼快活,試問,誰看了不生氣不怒火?!
而現在,這個人就坐在離此三米遠的椅子上,只要他稍微使勁,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掐斷她的脖子,僅僅是一個將死之人罷了。
但這也太便宜她了!
“啊?你說我嘛?你把我的床佔了唉,還問我睡哪裡...”楊柔當做看不見他眼神裡的威脅,趴在椅子上慵懶的問著:“你想怎麼辦?”
楊柔不想逃,已經做好準備正面承受了...應該,會死吧?希望能痛快一點,擺爛啦~
“什麼怎麼辦?”柳少司審視著,不知道她要演一出什麼好戲搏自已歡心,大吵大鬧哭委屈?還是搔首弄姿扮妲已?
楊柔正眼直視著他,看著那張有些痞帥的臉,不知想什麼,不知該說些什麼...她垂下眸趴在椅子上冥想,不言不語當一座雕塑。
整個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柳少司滿臉露出嫌棄的神情,所有對她的判斷全部打了個最低分...一個耍賴的混子?他可有的是辦法對付。
想當初欠了他家錢不還,一點還錢慾望都沒有的人,可是被他親手剁了兩個手掌,直接套個麻袋扔江裡餵魚了,呵!
“喂,楊柔,我最後給你一個自救的機會,你可不要讓我失望。”柳少司嘴上說著,心裡想著在監獄殺了人後,至不至於被槍斃。
“咦~惹~”楊柔聽著這話,莫名抖了抖身子,睜開眼笑著說:“你還怪肉麻的,柳~少司,啊~還是你主動向我介紹的,挺紳士的嘛你,哈~”
楊柔抬高腿從椅子下來,再一個後跳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在半空中晃悠著腿...完全自顧自的動著,沒有任何意義,與一個人時的她無異。
“喂...”
“別餵了哥們,我也給你一次機會,不要讓我失望哦~”楊柔學著他都調調說著。
柳少司的臉頓時黑了下來,嘈罵道:“塞臉的東西,拿命來!”手邊的小說本被他拿起,鉚足了勁砸向楊柔...卻被她抬起大腿,一個腳底板踹了回去。
被踹回來的小說本,柳少司看都不看就一拳頭錘在地板上,發出“嘭”的一聲重響...聲音響起的同時,他又抬腿以腳頂天再一個重踏,踏碎了划過來的椅子。
“哇,好可怕的力氣...”楊柔踹開椅子後一個側身翻來到門口,正過視野後看著散落一地的椅子零件,有些驚歎又心疼。
陪伴她一年的椅子就這樣沒啦...真是個怪力男,不愧是打架進來的。
楊柔可不傻,看一眼就行了,趕緊轉身朝著地窖門跑去...
“鼠輩哪裡逃!”柳少司抓起椅子的一條殘肢,一個撤步後仰如弦上箭般,“嗖”的一下劃破空氣,直接刺進了楊柔的小腿肌上...
距離有些遠了,殘肢的大頭被彈了下來,只有數根木刺牢牢的紮在她的小腿上,流出數道鮮亮的血來。
柳少司看到後,舉起胳膊握住拳猛在空中砸了一下,如中到了獎一樣慶祝著。
“嘶——”劇痛傳到腦仁處,楊柔不禁後槽牙顫抖著,一股冷意讓身體都軟了軟...
推開地窖的門,一隻腳已踏在地面上...逃出來了...楊柔回過頭,看著在屋內那歪嘴笑著的柳少司,她最後倔強的豎起中指,重重深呼吸了一口氣,轉身就離開了。
“啪!”地窖門重重合上,隔絕了一切。
“哈哈...看你能跑哪去!”柳少司笑著,踢了踢地板上的木碎屑,走到桌子前握住它的兩邊,再使起蠻近將書桌向後拽來,在地板上劃出白沫的直線,到了離土炕兩分米的距離才停下(水)...
再抓兩疊厚被子,柳少司隨手從桌上拿一本書,再躺在土炕上,一腳踹飛了書桌上的其他書,翹著二郎腿看起了手上的書...
“初中語文?呵!”柳少司解悶地翻開到第一頁,分一絲眼神看向窗外...小野貓應該要丟出家門受一受苦的!敢頂嘴的可不是一個乖女孩,哼!
我在這一天,你就一天都別想好過!楊柔!
...
“啊...啊...好疼,嘶——”楊柔靠在牆面癱坐下來,一根一根的拔出陷進肉裡的木刺。
有的一兩根比較叛逆,形成倒刺狠狠勾著裡面的肉,楊柔只好咬一咬牙狠下心,直接連皮帶肉都拽下來...
哇的一下,眼淚直接疼出來了,熱辣,疼...疼!涼風吹,吹的也疼...
楊柔的臉扭曲著,她低估了自已的忍痛能力,只好咬緊了牙齒,拳頭握緊用指甲狠狠抓著手心,試圖轉移一些注意力。
“咳咳...咳!”溼透發涼的衣衫凍醒了她一些神智...小腿上的傷口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血疤,只要沒有太大的運動就不會破裂...
“哈...男生的力氣,不是一般的大啊...哈哈哈。”楊柔苦笑一聲,為自已尷尬著。
覺得自已就像一隻偷瓜的猹,被人家狠狠的插了一矛,然後躲在安靜的地方等死一樣。
吶~文藝部,既是活動室,也是學廚藝的地方...好久沒來啦,看看——喏~那裡都落了一層灰嘞。
天色,呀!都出月亮了...剛才昏過去了麼?明明出來的時候還是黃昏...
嘿咻嘿咻!就差一點點,一點點...楊柔挪動著身體,伸出胳膊用食指和中指,準備拿椅子上二人轉用的紅手絹...
拿到啦!嘿嘿,就拿你倆當枕頭和小毯子啦~睡覺睡覺,累死啦這一天!
“晚安啦,明天~”
“嘶...還是好疼...趕緊睡趕緊睡,醒了就不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