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小子,讓我給你跑腿辦事,就直說嘛,搞這些彎彎繞。”馬師傅說著還拍拍車門。

陳玉咧嘴笑著沒有回答,而是招呼阿生去屋裡拿瓶汽水給馬師傅。

然後,

他養雞場看著過秤。

“197只大公雞,按咱們說好的,讓利1毛6,一斤1塊錢。”

徐永利把記錄過秤的小本本翻開,從頭到尾算了三四遍,陳玉也不著急,就站在旁邊,叼著煙,靜靜等著。

“一共是986塊7毛4。”

徐永利把小本子往前一推,說道:“你再算一遍,過程的時候,建設兄弟都看著呢,保證不耍滑。”

陳玉當然知道,不過為了體現自己重視宋建設,還是把本子接過來,不過並沒有看,而是轉頭看向宋建設。

宋建設愣了愣,隨即點頭道:“是,我都看著呢。”

陳玉這才笑著說道:“好,點錢吧,完後咱們抓雞裝車。”

徐永利沒有想到陳玉這麼爽快,更沒想到只是宋建設點點頭,他真的連看都不看,不由得感慨了句:

“你倒是真像親兄弟。”

宋建設也沒想到,這可是將近1000塊錢啊,但凡自己和徐家兄弟搞點貓膩,可是百八十塊錢的損失。

這個年代八級工月工資才120塊錢,普通工人不算沿海工廠的話,月工資30多塊錢,在農村最賺錢的是木匠和貨車司機,平均一個月可以賺50。

所以,宋建設才會如此的驚訝和感動。

徐永利數了986塊7毛4,交到陳玉手上,一旁的徐永福又從隨身的布包裡拿了兩條荷花煙放在秤盤上,

“這是感謝你給俺們兄弟一口飯吃,指了一條明路,收著吧。”

陳玉看著兄弟倆,點點頭:“行,反正你們以後會跟養雞場長期合作,兩條煙錢不算啥,我就收著了。”

“好了,裝車吧。”

宋家大人齊上陣,加上徐家兄弟和陳玉,一隻只大公雞被裝進貨車後面的雞籠子裡,周邊看熱鬧的村民眼睛都直了,一次賣這麼多隻雞,得賣多少錢啊。

裝好車後。

陳玉來到駕駛位的車門外,“馬師傅,房子那事兒就拜託了,我實在是進城不方便。”

“放心吧,我保證給你往低了談。”馬師傅信誓旦旦的說道。

陳玉湊得近了些,壓著嗓子低聲說:“馬師傅,不瞞你說,我的底線就是700塊錢,我不管房主最後多少錢賣的房,是650還是670,我都會出700塊錢,咱們說得直白點,出門掙錢養家都不容易,朋友之間互相心疼,哪有讓朋友幹活,還不請朋友吃飯的道理。”

馬師傅揚了揚嘴角,“放心吧,我保證不會超過700塊錢。”

“好,那就全靠馬師傅了。”

“行,等信兒吧。”

馬師傅拉著一貨車大公雞走了,陳玉卻是咧嘴笑了,那套房子,前面是門臉小商鋪,後面是一個小院子,三間正房和東西廂房,西廂房邊上有個獨立的小廚房,簡直就是簡易版的小四合院。

陳玉一眼就相中了,他也偷偷問過,人家房主低於750不賣。

但這要看誰去談,買主自己去談肯定不行,這個時候,就體現出中介銷售的優勢了。

陳玉最多出700,省50塊錢,但馬師傅為了賺方款差價,一定會拼了命的壓價,

那麼吃虧的是房主嗎?

不是,現在真的有人會拿700多塊錢去小縣城裡買一套民房嗎?

10年以後會有,但現在,絕對比三條腿的金蟾還少。

他並不吃虧。

下午。

宋愛民看著養雞場,陳玉和宋建設去於寶田家裡,因為後天他家閨女結婚,女方家裡提前一天辦酒席,明天是正日子,今天去幫忙準備明天要用菜,也就是前天下午幫忙,正日子吃席。

這種情況,一般家家戶戶都會來一個人,就算什麼忙也幫不上,那個凳子在院裡坐著,也得到場。

農村叫做趕人情,人家有事你不幫,等你家有事的時候,誰會來?

陳玉想著要不讓陳生搬個小板凳去坐著得了,自己下午想去賣雞,結果被宋福國瞪了一眼,說道:“你不到場,等你小子結婚的時候,就靠著我這把老骨頭和你倆哥哥前後忙活?”

陳玉無奈摸摸鼻子,跟著去了,去之前還特意把之前爹孃結婚時的禮賬找了出來,看看明天會多少禮,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張老四:一斤花生,五個雞蛋;

金愛國:喜饃兩個;

李援朝:紅布一尺五;

於寶田:小米半斤,紅布一尺。

... ...

陳玉想了想,所以,那天自己給出去的2斤大個雞蛋比還禮還多?

然後,

陳玉問了宋建設。

宋建設說現在鄰居一般都是五塊錢,親戚是十塊。

陳玉嗯了聲,那就隨五塊錢的。

不出意外的話,明天端盤子上菜的活兒,也有自己一份,不用趕二席,會單開一桌給上菜的。

到了於寶田家,院子裡已經忙活起來了,婦女們各自帶著家裡的菜刀過來切菜切肉,男同志們幫忙倒水劈柴幹體力活兒。

陳玉被幫忙頭兒宋福國老同志分配到了燒火小組,院子裡架了兩口大鍋,一鍋煮豬肉,一鍋燒水殺雞。

“陳老大,都當老闆了,還來幫忙啊?”有人打趣正在燒火的陳玉。

陳玉靦腆的笑了笑,回道:“當啥老闆啊,掙個辛苦錢,再說了,就算我當鄉長縣長了,村裡有事兒,我不一樣得回來幫忙幹活兒嘛。”

“行,你小子有出息了。”

“聽說這紅皮雞蛋是你白送的?俺們吃得多,不夠咋辦?”

“嬸子,你這麼說不是罵我陳玉呢嘛,咱們老鄰居家裡有喜事,我開著養雞場,雞蛋還能不夠吃?直接去家裡拿就行。”

“你個臭小子,越來越會說話了。”

宋福國找到於寶田,手裡拿著明天坐席的選單和賬本,說道:“寶田兄弟,下午放桌的菜要省著了,要不明天正日子,才可能不夠。”

於寶田一聽就急了,頓時手足無措起來,“福國哥,這咋整啊,大席不夠吃,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我現在去鎮上買,趕趟不?”

宋福國搖搖頭,“不趕趟了,這樣吧,下午的席面少做點,菜讓婦女拿回去,剩下的老爺們兒,一人給包煙就行了。”

於寶田一臉為難:“這能行嗎?”

農村大席都是要多備菜的,不是怕不夠吃,而是怕不夠拿,基本上家家戶戶都要往家裡折些菜,要是沒了,於寶田家可是要被笑話,說閒話的。

所以,於寶田才會這麼著急。

宋福國點點頭:“沒事兒,我是幫忙頭兒,我去跟他們說,你去拿兩條飛馬煙,等會兒我領著你,挨個送。”

“哎呀,真謝謝福國哥了,我是真沒想到會不夠。”於寶田一臉的苦相,要是閨女家人掉鏈子,開席扣扣搜搜的,閨女得埋怨自己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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