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立山猶豫著,想著是否要將阿布的事情向宋靈樞稟告,畢竟人是她親自救下的,可若是不說,那阿布實在讓莊上有些頭疼,故而還是開了口。

“小的還有一事要稟告小姐,小姐可還記得您救下的阿布,他……”

“他如何?”

宋靈樞見他似有些為難,直接說道:

“你且開口就是,不必忌諱。”

“本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只是那阿布整日進山打些野物說是要給小姐,他力大無比,讓他幹農活,反而損壞農具莊稼,每頓必要牛羊肉食,小姐當家自然知道長安米貴,雖說咱們宋家下頭的莊子還算富裕,可也是養不起他了。”

“竟有這樣的事?”宋靈樞沉吟片刻,“那便將他送進府裡吧,我那日粗略瞧了瞧他,似有毒擾心神之像,我便替他治一治,若是治好了他,也是功德一件。”

“小姐真真是賢德!”孫立山又是好一陣阿諛奉承,這才退下去。

宋靈樞雖不大喜歡聽奉承的話,可孫立山極會說話,也不由的心情舒暢些。

宋靈樞又叫來了王嬤嬤,讓她去外院聯絡宗親,誰家有適齡的女孩都可送過來和宋墨蘭一起由女先生教學。

宋墨蘭聽說以後要上學堂,也是興奮的不得了,她也想成為大姐姐這樣談吐不凡的大家閨秀。

第二日孫立山便將阿布送了來,阿布懷裡緊緊抱著一個東西,一看到宋靈樞笑的一雙深邃的大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隙,活像個孩子。

宋靈樞定晴一看,原來他抱著的是隻灰色的山兔,軟軟糯糯的,阿布將兔子遞給宋靈樞,“給你……她們都喜歡的……”

孫立山嚇得不輕,趕緊訓斥道:

“阿布!不得對大小姐無禮!”

“無妨。”宋靈樞將那小兔子捧在手裡,那兔子也不怕她,也睜著大眼睛看著她。

宋靈樞很喜歡這個禮物,笑著問阿布,“你是說莊上的姑娘都喜歡這樣的小兔子,所以才捕來給我是嗎?”

“嗯嗯!”阿布見宋靈樞聽懂了他的話,拼命的點著頭。

宋靈樞將人讓藥箱拿了過來,帶著阿布進了屋裡,讓他坐下,將手伸出來。

阿布雖不懂她在做什麼,可仍是乖乖的配合他。

宋靈樞給他診了診脈,又看了看他的舌像,拿出銀針來溫柔的哄道:

“阿布生病了,我現在要給阿布治病,可能會有點疼,阿布能堅持嗎?”

阿布不明白什麼叫生病,可他知道疼是什麼樣子的,之前被村民拿棒子往身上打就很疼,然後他還是點了點頭。

宋靈樞拿起銀針,在火上烤了烤,然後便刺破他的中指,宋靈樞拿了一個小碟子接著他流出的血,那血十分暗沉,紅的發黑。

宋靈樞將血給他止住,心下對他這“病”已經有了幾分把握。

蕭厲一直在暗處看著這一切,看著宋靈樞的溫柔模樣,心中十分不悅。

聽說那名叫阿布的賤奴是蠢女人在鄉野之處救下的,蕭厲看他的臉龐眸色和毛髮,已經可以判斷,這人身上有胡族血統,見他舉止投足皆有功夫在身,立馬便將他當做別有用心的奸詐小人。

蕭厲毫不猶疑,立刻拔劍刺了過去,宋靈樞被他嚇了一跳,條件反射性的躲到一旁大叫著。

“蕭離!住手!阿布,快躲開!”

就在宋靈樞以為阿布必然會被蕭厲刺傷的時候,誰知阿布竟然靈巧躲過,他似乎很生氣,衝蕭厲大吼著:

“你打我!我打你!”

蕭厲沒想到這人的功夫竟然能躲過他的一擊,甚至還能和他過上幾招,不過這人明顯心智不全,也便推翻自己剛才所有的猜測,竟然逗著他到院子中,玩了起來。

阿布見自己一直打不到他,也有些生氣了,最後乾脆不打了,坐到地上氣哼哼的說道:

“打……打不到!不打!”

這意思是打不到他,不打了。

宋靈樞見蕭厲已經沒有了敵意,這才放心了不少,跑過來問道:

“小離離,你這是做什麼?”

“哼!”蕭厲可是記得某個女人剛才氣急敗壞連名帶姓的叫他,明明素日都是叫他小離離的,於是冷哼了一聲,方才回答她的話:

“我看這小子有功夫在身,試他一試罷了,如今看來,也不過是三腳貓的功夫!”

宋靈樞不知他怎麼又彆扭了,趕緊衝沈曄椋使了個眼風,沈曄椋立刻衝房樑上跳了下來。

“這是自然!他哪裡比得上離哥的功夫!”

蕭厲十分受用這句話,然後沈曄椋下句話卻讓他立馬開溜了。

“今日天氣不錯,不如離哥與我聯手,去揍那老禿驢一趟?讓他感受感受世間的險惡?”

那老和尚有沒有感受到世間的險惡,蕭厲不知道,但他已經感受到了世間的險惡。

那老和尚自小練功,內力深厚不說,武功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卻偏偏沒有一點出家人慈悲為懷的心態。

上次沈曄椋上門挑釁,光是見到他已經交了三次銀子。

無論是請教他佛法還是打架的人皆要收取銀子,若問為何?

人家說了:我佛不渡窮逼。

交了銀子上門捱打,蕭厲覺得自己還沒有這樣的癖好,趕緊走開表示自己並不想跟著沈曄椋一起去捱打。

沈曄椋卻不死心的挽留道:

“離哥!你在考慮考慮!我出銀子!”

蕭厲頭也不回的吼了他一聲:

“那我也不去!”

宋靈樞和香薷見他二人如此,已經捧著小腹笑開了懷。

整個葳蕤軒,傳來一片歡聲笑語,好不輕快。

於此同時,謝六孃的日子便沒有這麼好過了。

自從上次她在薛府發瘋要傷宋靈樞之後,便被謝大人關在府裡,連一向溺愛她的母親這次也沒有站在她這邊。

謝六娘壞了名聲,一時想找個好人家也難,願意娶她的,全是那試圖攀附的小人,絕非良配。

這挑來挑去,竟然只有靖安侯柳彥溫最合適。

因著老靖安侯犯下的事情,靖安侯府也是名門貴女們雖不齒的,再加上府上如今不清不白住著一個在就壞了名聲的柳夢如和偷跑出來的宋明憐,更是無人願意下嫁做這風光的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