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姨娘倒不必如此客氣,本來也沒人歡迎我回來。”

看著衛姨娘弱不禁風的模樣,走路還要沈芸歌扶著,

“倒是衛姨娘和四妹,常年深入簡出的,就連我娘在時,府裡什麼事你們也不露面,怎麼今日就出來了呢?”

“大姐...”

沈芸歌吞吞吐吐的,像是說不出口。

“四妹怎麼了?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大小姐!”

噗通!

衛姨娘猝不及防的跪在了地上。

“娘~你快起來!”

沈芸歌使勁拉她,而沈芸瑤皺緊了眉頭,

“衛姨娘,你這是做什麼?”

“咳咳,大小姐,都是妾身這身子不管用,咳...”

“大姐!我孃的病越來越嚴重了,本來府裡給的例銀除去生活用度,正好可以給姨娘買藥治病,可如今府裡縮減了用度,月銀也少了...”

“四妹覺得是因為我才讓府裡月銀少了?”

“不...不是的,大姐,我們是想向你借銀兩。”

“借錢?”

“是,大姐,我們沒有銀兩抓藥了,求求你了,大姐,以後我和娘定然唯你馬首是瞻。”

“求我?姨娘的事沒有和父親說嗎?”

怎麼著也輪不到她一個不管事兒的大小姐。

“大姐,府中縮減用度,父親根本顧不及我娘,只是讓我娘忍忍。可這病怎是人能忍得了的?我就怕我娘根本忍不到那時候。”

沈芸歌一身青色素衣,嫋嫋而立,這一身衣裝,還沒有溪兒穿的珍貴,還真是玉慘花愁。

“溪兒,去!”

吩咐溪兒去拿些銀兩,然後看向衛姨娘,

“衛姨娘還是請起吧,要是讓人看見了,我的名聲會更上一層樓的。”

當然是壞名聲更上一層樓。

“咳咳...大小姐見諒!”

“衛姨娘和四妹隨我到涼亭坐坐吧,老這麼站著,衛姨娘的身體也吃不消。”

“多謝大姐!”

在涼亭坐定,沈芸瑤開口,

“我已經讓我的貼身丫頭去取銀兩了。”

看向時不時的咳嗽兩聲的衛姨娘,她明顯是憂慮過重,積勞成疾,又常年待在西竹院,不透風,便不散疾。

“衛姨娘有時間還是多出來走走為好,常年待在屋子裡,看是養病,心情卻一直抑鬱,病怎麼可能好的了。”

“咳咳,大小姐,妾身出身卑微,只想偏居一偶,安過此生。”

“安過此生?”

“小姐,取來了!”

溪兒已經取了一百兩白銀匆匆趕回來了。

“多謝大姐!”

沈芸歌接過溪兒遞過來的錢銀,臉上滿是激動和感激!

“這一百兩白銀夠我們生活好幾個月呢!”

“大小姐,咳咳...雖然我們母女倆人微言輕,但大小姐有需要...我們母女的地方,請大小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咳咳...”

衛姨娘真是病得不輕,一句話說完,又喘,又咳的。

雖然她會一點醫術,但沈芸瑤和她們母女沒有過接觸,給了銀兩接濟也算她一點點的善心。

“我不需要衛姨娘和四妹的什麼報答!只是...”

衛姨娘的病好治,就是她憂思過重,

“只是衛姨娘老是偏居一偶,也不是個事兒,”

沈芸瑤朱唇微張,貝齒開合,

“出來散散心,心胸開闊,病便治得快些。”

“多謝大小姐勸言。”

“姨娘真的以為躲在西竹院,避免外面爭鬥的波及,就能安過此生?”

沈芸瑤不自覺的又想要多管閒事了,

“這一百兩用完,還要去借嗎?”

誰能一直借給她錢,她又怎麼還?

“姨娘應該明白,世人多是捧高踩低之輩,你可以這樣得過且過的走完一生,但你的女兒呢?”

“四妹,只比我小一歲吧?”

沈芸歌倒是長得有小家碧玉般的面容,說不上豔麗,但也是美人。

“是的,大姐,我比你小一歲。”

她站在衛姨娘的身後,身姿羸弱,可能是和衛姨娘待的久了,面容有些慘白。

“姨娘,可有人來議過親,父親可為四妹的婚事操過心?祖母是否過問過四妹?”

“還是說...衛姨娘真的要靠李姨娘為四妹尋婚事?”

李姨娘雖是主事,如同正妻,但給子女說婚事的不可能是個妾。

她比較得寵可以吹個枕邊風,讓丞相想起沈芸歌這個女兒的婚事,但,誰又知道,這枕邊風是好是壞?

“還有我聽說上年錢員外突然向二妹提婚事,想要定親。可二妹不願意,這婚約差點落到四妹身上了?”

衛姨娘的臉色一點點的下沉,臉上的白已經不能用病態白來形容了。

錢員外的兒子是個傻子,還有點特殊癖好,專門折磨女人,

誰知道他什麼時候見過沈芸欣,想要娶她,

錢員外只有這麼一個兒子,疼愛萬分,用萬貫錢財向丞相府求娶庶女,沈樅和李姨娘貪心,但沈芸欣和太子牽連上了,

李姨娘便把主意打到了丞相府其他兩位女兒身上,但沈芸沁有老夫人做靠山,只剩沈芸歌了。

還好是太子聽說有人求娶沈芸欣,來到了丞相府,意外打斷了這交易,救了沈芸歌。

“姨娘,置身事外不能過好,何不掙一掙?結果不會更差了,不是嗎?”

“姨娘和四妹在此賞賞花吧,呼吸下新鮮空氣,可以有個好心情,對姨娘的病有好處。”

沈芸瑤起身離開,

“大姐...我平常可以去找你嗎?”

看向有些柔弱但眼睛發亮的沈芸歌,她微微一笑,

“當然!”

“小姐,你為何要幫她們?”

回幽蘭苑的路上,溪兒問道,她怕小姐引來一個敵人。

“只是看衛姨娘過得太苦了!”

這男尊女卑的封建制度,女子進了大宅,便沒了自由,

主人家納了妾,一旦過了新鮮感,姨娘過的便連下等奴僕都不如,

女人想要過得好,只有扒著男人,不,也可以巴著能說上話的人。

柳姨娘母女倆就比較清醒,沈芸沁討著祖母歡心,伴著她去了寺廟,柳姨娘巴不到沈樅,便討好李姨娘,無時無刻不在審時度勢。

“還有就是李姨娘過得太舒坦了,給她找點堵也不錯!”

當然,主要是給衛姨娘提個醒,

李姨娘拿她母親嫁妝賣了三百萬兩黃金,也沒用到西竹院身上多少,就看她們母女倆裝扮還沒溪兒雲夏的好,就知道了!

如若她不爭搶,沈芸歌的命運可能如她一般嫁了人,得過且過,就這樣得過且過還算是最好的情況。

沒辦法,衛姨娘是這個時代女性的縮影。

不爭不搶,便很可能任由人擺佈,墮落罪惡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