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當家

馬車晃晃悠悠的總算是到了幽蠻山寨。

看著眼前鱗次櫛比的房屋，沈芸瑤不由得問道“你們這房子看著還可以，怎會吃不上飯？”

其實在山下時，她就有些疑問，就算這些山匪身上都掛著通緝令，不能出現在附近城中和鄉親面前，但山中沒有野味嗎？

怎麼說也不可能吃不飽飯。

“女俠，你有所不知，這些房子是亂世中山匪，也就是上一批山匪留下的，亂世中民眾四處流竄，唯恐戰火禍及到自己，上一批山匪趁亂籠絡了很多錢財和人力。”

大當家邀請沈芸瑤進入一間堂屋，讓其他人散了。

“陳伯，王嬤嬤，你們去安置下馬車和行李。”沈芸瑤靠近嬤嬤耳邊，“嬤嬤你細心，提防著二當家。”

“是，小姐。”

“大當家，我姓沈，可叫我沈小姐。”

“是，沈小姐。”大當家繼續講，“天下安定後，山寨裡留下來的都是無依無靠、孤老孱弱的人，以及那些無所事事，不肯腳踏實地，窮神惡煞之人。”

二當家就是土生土長的山寨人。

“那你呢？大當家，你是為什麼留下的？”

“小人並不是亂世中那一批山匪，是天下安定後，因為一些特殊原因，無處可去，被逼上山的。”

許是想起了什麼，大當家鬍子拉碴的臉上有些愁緒，語氣有些無奈。

“我來到幽蠻山時，山寨里約兩百來人，雖然弱殘較多，但也有許多壯年之人。”

“他們之間好像形成了一種默契，弱殘之人在山寨裡做力所能及的內務，壯年之人外出打獵。”

“哦？那慵懶之輩和窮神惡煞之人會安心打獵？”

就沈芸瑤所見過的二當家一行人，怎麼看都不會老實做事。

“……是這樣，我們雖然只是個小山寨，也無形中形成了三撥人，一種是弱殘人士，一種是無處可去，逼不得已，類似我的情況的一些人，最後一種便是二當家他們。”

沈芸瑤明白了，說是三撥人，如果二當家他們真的長時間不幹實事，那些像大當家的一類人還是會站在弱殘人身邊。

可能是良心未泯，也可能是怕被壓榨。

畢竟，如果真的讓二當家掌控了整個山寨，可不會讓那些羸弱的人留下，受苦受累的幹活的也就是大當家這類人了。

這樣想來，大當家和二當家的關係並不緊密。

“三撥人相互制衡，那應該有三個領頭人？”

“沈小姐說的沒錯，我們還有三當家，也就是我的三弟。”大當家語氣輕快。

“看來三當家和你的關係更親近些。”

沈芸瑤輕笑，小小的山寨也有這麼多的彎彎繞繞，真是應了那句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既然如此，大當家為什麼不和三當家聯合起來，把二當家趕出去。”

溪兒心思單純，聽大當家說了這麼多，也明白，山匪不一定都是壞的。

只覺得人多力量大，把壞人趕出去就是。

“溪兒，你要記住，小人難防。”

“沒錯，三弟也說過，沒有一擊必中，會後患無窮。”

“哦，三當家也是個妙人。”

“......”大當家汗顏。

這句話從這少女口中說出來，怎麼這麼奇特。

“三弟很聰明，也非常有才華。”大當家對自己三弟評價頗高。

二當家是上一批山匪，可以說幽蠻山就是他的家，在亂世中打家劫舍，窮神惡煞之事沒少做，這種人心性狠戾。

其實自己能坐上大當家，鞏固這種三撥人制約的局面，也是三弟出的主意。

要不然現在山寨裡很可能成了二當家的一言堂，成了真的土匪窩，更沒有自己的生存之地。

“現在之所以吃不上飯，”大當家繼續解釋，“是因為一年前寨裡有人得了病，風熱咳嗽，起紅疹，還會傳染。”

“我們沒有郎中，從山下找了個郎中，還沒診治，看到人就嚇跑了，說是天花。”

“我們專門隔了一個院子，讓得過天花的人隨著進去照顧，但所有人都怕死，都不願意進那院子，一瞬間亂了起來，三弟當場殺了鬧事的人，才震懾了下來。”

“三當家好手段。”

沈芸瑤對這個三當家好奇了起來，當斷則斷，也是個狠人。

“但後來還是死了多半人，到現在只有一百來人了。”

“得病的源頭是吃了野味？”

“是的，最先得病的幾人正好一起吃過野味。”

至此以後，不到生死時刻，沒有人願意吃野味。

——

“聽說大哥帶回來一個能解決我們溫飽的人。”

門口傳來羸弱沙啞的聲音，沈芸瑤看著來人，突然覺得有些違和。

男子舞象之年，身高八尺有餘，品貌非凡，怎麼也不像，也不應該出現在這山寨中，像是流落在此。

“沈小姐，這是我三弟。”

沈芸瑤看向三當家之時，三當家也在打量著沈芸瑤。

少女站在中堂，粉面朱唇，面色清冷，容貌豔麗，身姿倨傲。

“拜見小姐。”

“不敢當。三當家也可以和大當家一樣叫我沈小姐就行。”沈芸瑤回禮，她萬萬沒想到三當家會向她行官禮。

“不知沈小姐有什麼辦法解決我們的溫飽問題？”

三當家的氣度更像是官家少爺，沈芸瑤對三當家越發好奇。

“兩位可派人隨我到別院走一遭？”

既然答應了幫他們解決溫飽，就得解決。

不然拿什麼博得信任。

嬤嬤和陳伯剛安置好的馬車，又要用了……

嬤嬤擔心道：“小姐，從此處到別院天就已經黑了，來不及再回來了。”

“沒關係，回不來就暫住在別院。就是寨裡的人今晚吃不上飯了。”

“沈小姐，需要多少人？”

“十五人左右吧，需要搬糧食。”

小姐哪裡來的糧食可搬，陳伯三人心裡慌慌的，不知怎的，小姐行事越來琢磨不透。

”好，我這就帶十五人隨沈小姐下山去。“大當家一聽有糧食，渾身打滿了雞血。

“大哥，還是我帶人隨沈小姐下山吧。”

“也行。”大當家思索片刻，便應了三當家的請求。

比二當家的狠戾不同，三當家心思難琢磨，出手快狠絕。

自從上次處決了天花鬧事幾人，大家在他面前不會戰戰兢兢，但也不敢輕易觸黴頭。

那十五人必定不敢在三當家手裡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