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章 親疏有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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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李玄音是南唐公主,對江寧真還談不上熟。
畢竟她自幼在廬山玄修,每逢大節才回宮一趟,皇宮不能亂走,不能隨意進出,也就一來一回透過車窗遮簾縫隙看看沿街風景罷了。
反倒是之前跟隨風沙到江寧的時候,自由自在過了好一段時光。
而她最熟悉的,也是唯一熟悉的秦淮風月之場所,便是風沙當時下榻的芙閨樓。
風沙曾在芙閨樓包下院落,住過好長時間,李玄音也同他在這裡住過一段日子,對芙閨樓算得上熟門熟路。
兩人本打算錯過正門,從側門走,路過大門時發現門口無人,內裡卻透出喧鬧,便心照不宣,要停車下車。
於是,一行五人在芙閨樓的高門彩牌前排成一排,俱都是年輕英俊,倜儻少年。
李玄音緊握摺扇,微微側身,一臉冷漠,英夕著武士裝,成劍士狀,略隨側後。
另一側,張星雨同樣護衛打扮,只是更加英姿颯爽。
蘇蘇扮裝小廝,挨她身側,好奇地伸頭往門內張望。
風沙穿著一襲青衫,位於幾人正中間,仰頭看招牌。
張星雨快步進門,打探情況。
少許後轉出,臉色有些古怪,低聲介紹道:“似乎是來給姑娘送禮還是賠禮的,整個大堂都被禮物鋪滿了,堆得像小山一樣,對了,有一些人的做派,像極軍方。”
“都是給誰送禮的?”一聽跟軍方有關,風沙立刻生出好奇心。
能來芙閨樓這種高檔地方還送禮的軍人,顯然不會是下層軍官。
尤其在這個敵軍兵臨城下的要命時刻,居然還跑來青樓廝混,聽張星雨的口吻,恐怕還不是一個兩個,想不感興趣都不行。
李玄音冷笑道:“只聽聞傾國傾城,沒想到還有傾山傾樓的。”
她關心的重點,顯然不在男人在女人,不在軍事在情事。
張星雨忙道:“好教二公子知曉,小人進去打聽了,似乎是前幾天生了點亂子,有些姑娘受了委屈。來賠禮的,來安慰的,這芙閨樓卻居然一概拒收,便堵著了。”
她著意強調“有些姑娘”,想要化解李玄音的醋意。
張星雨管李玄音叫二公子,風沙則管李玄音叫嘉永,且還是特意強調,“嘉永,你要是想去看看,就去看看,我還是從那邊走側門算了。”
李玄音第一次跟風沙來芙閨樓,就是把她“永嘉”的公主封號倒過來化名嘉永,而且還扮成風沙的侍女來著,她沒想到風沙居然還記得,回憶變成暖流湧上了心口,衝潰了本來酸澀的冷醋,羞澀道:“一起來當然一起走。”
風沙抓起她的手,徑直往裡帶,“那就進去看看唄!”
落在後面的張星雨河英夕相識一眼,趕緊拾階跟上,蘇蘇不出意外又落到最後,她還在驚歎門楣的奢華裝飾,洛深深的畫舫也算花團錦簇,與之相比素得像無毛雞。
儘管大門外無人接待,門內倒還有一眾芙閨樓的小廝,一個個哈著腰、堆著笑,伺候著一幫互相看不順眼的大爺。
幾夥人連同隨從二十好幾,剛才還夾槍帶棒,吵個沒完,現在卻安靜的不像話,有喝茶的,有吃果兒的,有啃著果兒斜眼打量來人的,有砸吧茶連眼皮都不帶抬的。
有人陰陽怪氣道:“我就說嘛!大軍出動,斥候先行,這不,又來一個,呃。”
卻是瞪大雙眼,一時語塞。
皆因看見風沙拉著李玄音。
風沙算不上英俊,但也算不得醜,文質彬彬,氣質甚華,絕對稱得上翩翩公子,不過,形象氣質跟陽剛肯定沾不上邊,李玄音則是個大美人,女扮男裝,過於俊美。
柔漢俊郎手拉著手,其中一個的兩頰還抹著動人的緋紅……是個人都會誤會的。
鴉雀無聲中,落於最後的蘇蘇匆匆轉過橫於大門的屏風,她在外面發呆慢了點,現在自然腳步甚急,覺得應該要往裡追一下主人。
哪想到主人一行人也就剛過屏風,她一下子沒收住腳步,噌噌噌幾下冒出了頭,亮在眾人眼前。
俏目羞掃幾下,嫩暈登時從雪頸根部一直漫到了耳尖,瞧著那叫一個粉雕玉琢。
蘇蘇剛過及笄沒幾天,加上本就臉幼,四肢纖長,身材特別瘦小,又眉清目秀,如今童男打扮,又這一副羞臊模樣,直似孌童。
當下,多人異口同聲長哦,相當意味深長。
風沙並未多想,想到了也不會當回事,轉頭打量一圈,尋了角落的席位入座。
沒見著鴇母,一個小廝迎來待客,被張星雨拿錢打發走了。
風沙這趟出門,一是為了亮相,讓該知道的人知道他來了。
二則是想了解名花榜的情況。
一直以來,他只是從各種彙報和情報中看到江寧的名花榜辦得如火如荼。
大家都知道他特別關心這件事,當然都撿好聽的說,恐怕不乏誇大溢美。
總不如微服親臨,就近看得準。
現在這不就是個絕好的機會麼!
然而,就在旁邊稍微聽了那麼一下子,風沙就氣得火冒三丈,幽眸迸閃。
瀰漫開的殺意,別說張星雨、蘇蘇和英夕瑟瑟發抖,李玄音都頂不住了。
張星雨剛才只是找個小廝隨便打聽了一下,主要是來確認環境危不危險。
至於其他的事,她沒往深裡問,人家也沒往深裡說。
所以她只知道這幫人跑來送禮,好像還有來賠禮的,卻不知道因為什麼。
現在那邊幾夥人又吵鬧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倒是把事情給攤明白了。
原來就在幾天前,官軍幾乎把全城的名妓花魁一網打盡,說是抓去勞軍。
在場有幾人就是當時帶隊來這裡抓人的軍官。
餘下則是些閒得無聊,跑來湊熱鬧、看笑話,起鬨架秧子拱火不嫌事大的傢伙。
好像絲毫意識不到江寧正兵兇戰危。
來道歉的軍官既不怕什麼花魁名妓,也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主要是跟芙閨樓諸妓多少有點交情,不乏那種交情,事情做了,面子上過不去。
加上不明白上面到底是什麼意思,說不定以後還需要人家幫忙搭個橋、牽個線,現在先道個歉,趕緊把這事給揭過去。
什麼花魁也不會真想得罪軍方的高階將領,也就只能耍耍性子。
女人嘛!哄哄就好,大不了多哄幾天。
幾人僵在這裡,主要是因為起了攀比心,看誰能讓美人先消氣。
本來還警惕風沙一行人為啥大白天跑來這種地方。
一看是個好男風的傢伙,上青樓來,還帶著好幾個相好的?
這種十成十的紈絝,便不放在眼裡。
於是鬥嘴地繼續鬥,拱火地繼續拱。
張星雨見主人惱火,壯著膽子打圓場道:“幸好很快都放回來了,聽他們所言,皆因軍令如山,迫於無奈,不得不聽命行事,帶走後都還是以禮相待。”
略頓,沉吟道:“可能是因為扣押時間不長,懾於以往情況,又不明未來風向,是以沒來得及亂來,唔,不管怎麼說,事情畢竟過去了。”
風沙哼道:“以為事情過去了,所以她連提都沒提。”
李玄音聽得一愣,問道:“誰?她是誰?”
她本能覺得風沙說的是個女人,卻不知道是哪一個。
風沙沒接話,就擺擺手。
李玄音撅起嘴,有些不高興,但是並沒有刨根問底。
張星雨卻立刻明白主人心思,這是惱火玉顏公主呢!
下面報喜不報憂是常態,只要不是事關重大,她以往也沒少幫人打掩護。
何況是替玉顏公主打掩護,忙道:“總歸沒鬧得不可收拾,是有驚無險。”
風沙沒吭聲,過了少許道:“你把那誰約出來,裝麻袋扔河裡,上下倒個幾次,讓她切身體會一下,什麼叫有驚無險。”
張星雨頓時長鬆一口氣。
“那誰”顯然是指周嘉敏,什麼叫親疏有別,這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