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名留青史

見田文靜面如土色，黃敬眯起眼睛，翹著蘭花指說道：“田大人別害怕嘛，雜家不過是說說而已，放心，你這份產業，目前只有雜家知道，不會上報陛下的。”

痛腳被抓住，田文靜很清楚自己已經沒有選擇，只能點頭說道：“多謝黃公公的袒護，無論您讓下官做什麼，下官無不遵從。”

黃敬笑道：“雜家可不能讓田大人為我徇私枉法，何況雜家這個內監不受待見，被人說三道四的話，就算律法不辦，陛下也得辦了我，雜家這次來就是想要知會田大人一聲，只需要秉公辦理即可，不要因為某些人的勢力而袒護。”

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田文靜是聰明人，自然知道他的用意，但讓他因此得罪吳家，心裡還是有些發虛的。

“田大人啊，雜家勸你一句，還是看清楚形勢的好，你作為戶部侍郎，是陛下給你的賞賜，而不是世族將你推到這個位置上，應該忠於誰，不用雜家多說，天色不早，雜家就不打擾田大人休息了，告辭。”

送走了黃敬，田文靜獨自坐在客廳裡，心裡極為矛盾，不知該如何抉擇，看著桌上那份他家的田產證據，終於下定決心：“本官應該忠於陛下。”

黃敬自然知道田文靜如何選擇，一個官員若是貪了，證明小日子過得不錯，日子過得不錯的人，肯定不會想死，如果田文靜選擇世族，就憑世族那自我標榜道德模範的樣子，一旦事發之後非但不會保他，反而會第一個舉起屠刀，以成全世族的名聲。

所以田文靜不是笨蛋，就不會投靠到世族的門下，一個能當上戶部侍郎的人，又怎麼可能是笨蛋呢？

搞定了一家，黃敬馬不停蹄，直奔下一家，來到禮部侍郎鍾悅的家中。

鍾悅的家宅很是普通，根據東廠的調查結果，也沒有發現他有任何貪汙的行為，畢竟是禮部官員，算得上清水衙門，而且禮部官員的道德水準還算不錯，不能用對付田文靜的辦法。

不過從東廠成立之初，黃敬就受過齊鳴的指點，齊總管曾經說過，只要是人就會有弱點，而東廠的工作，本質就是抓住別人的弱點。

顯然他已知曉鍾悅的弱點所在，所以直接找上門來。

聽說黃敬來了，鍾悅沒有田文靜那樣熱情，禮部官員嘛，都以聖人訓誡作為準則，自然對太監這種生物存在偏見，甚至沒給黃敬好臉色。

來到客廳坐下，黃敬舉目打量，客廳很小，陳設也十分樸素，甚至連個下人都沒有，桌上放著的水壺都缺了一個口、

“本官不貪不佔，家境一般，黃公公不要以為我怠慢了。”

鍾悅不卑不亢的說道，倒是有些文人風骨，沒有一絲諂媚。

黃敬微微一笑，說道：“雜家就是欽佩鍾大人這樣的好官，如果大周官員都如你一樣，那這個世道可就清平很多了。”

鍾悅沒有說話，不過眼神裡卻露出驕傲之色，這是他最希望得到的讚賞，有人為財為利，有人為權為勢，這都不是他的理想，作為禮部的官員，他最想要得到的是名。

黃敬可是一個老太監了，察言觀色的水準早已爐火純青，一眼便看出東廠番子的功課做對了，此人正如調查中的那般。

“黃公公謬讚了，本官只是律己，至於別人如何，那是他們的事情，不知黃公公深夜來訪，所為何事？”

“請問鍾大人，如果有一個案子，牽扯到世族，而且是首屈一指的世族，這個世族有錯在先，卻不肯賠償別人的損失，因為位高權重，一些官員又不敢管，身為禮部侍郎的鐘大人會如何處置？”

鍾悅冷聲道：“自然秉公處置，自古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世族，如果真有這樣的世族，本官一定會彈劾。”

“鍾大人的風骨，果然無人可及，其實雜家早就得到訊息，吳勝有閣老的吳家，和一些商賈簽訂契約，卻沒有交付貨物，因為違約金數額巨大，乾脆就不賠付了，你也知道吳家的權勢，在京城無人敢插手此事啊。”

鍾悅微微皺眉道：“所以黃公公來此，就是想讓本官上奏彈劾？”

“鍾大人這話說得並不準確，並非雜家希望你如此做，也不是彈劾吳家，而是伸張正義，為民請命，普天之下也只有鍾大人不畏權貴，所以雜家才來請您出手，雜家相信，鍾大人的美名一定會名留青史。”

黃敬看著鍾悅，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這……”

鍾悅有些心動了，但想到彈劾的人是吳家，不由得又打起了退堂鼓，他是很希望名留青史，可是吳家樹大根深，不是他一個禮部侍郎就可以撼動的。

“那些商賈說了，如果鍾大人可以為他們伸張正義，會拿出一半的賠償，以鍾大人的名義捐獻出去，幫助黎民百姓。”

黃敬後面的話，讓原本動搖的心瞬間堅定起來，鍾悅目光決然：“好，如果查明屬實，不管是不是吳閣老，本官也會據理彈劾於朝堂之上！”

牽扯到吳家的案子，涉及到的金額一定極為龐大，若是以他的名義捐獻一半，可以一躍成為天下有名的大善人，為此即便是死也心甘情願了。

“這幾日，雜家便把確鑿的證據交給鍾大人，雜家告辭了。”

從鍾悅的府邸出來，黃敬由衷的欽佩起齊鳴來，自己這點道行，憑什麼和齊總管鬥，人家從老早之前就開始佈局了，可見眼光有多麼長遠，而且每一步都切中要害，著實厲害非常。

現在搞定了田文靜和鍾悅，黃敬一下子輕鬆起來，接下來就看李蓮英的本事了，反正這次東廠做的很漂亮，估計西廠未必能夠更加出色。

東西兩廠從建立之初，就存在著競爭關係，當然，這屬於良性競爭的範疇，做事都不敢馬虎，更加有效率。

此刻，李蓮英已出現在侄子李茂春的密室裡，兩人也在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