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經地義

“什麼？”

黑鬚虎聞言大驚，卻是半信半疑。

從大周對待突厥使團的態度分析，確實對交好沒有興趣，可是短短一年時間，國力衰弱的大周，又有何實力敢於主動出擊？

遊牧民族在軍事上，對農耕民族有著天然的優越感，因為在冷兵器時代，騎兵具有壓倒性優勢，所以當他得知大周要進攻突厥時，第一反應便是不可能。

“實不相瞞，大周自金沙灘一戰之後，便勵精圖治，已經練出數十萬精兵，就等陛下一聲令下，準備一雪前恥呢。”

齊鳴故意危言聳聽，原因很簡單，那就是要讓黑鬚虎相信所言非虛。

其實齊鳴早就分析過，如果突厥一直佔據優勢，卻又主動派遣使團，那麼原因只有一個，突厥內部出現了問題。

攘外必先安內的道理，想來突厥大汗是清楚的，也只有平定內部之後，才能對外用兵，所以即便沒有任何情報，齊鳴也堅信自己的判斷。

像大周這樣的王朝，內部依舊矛盾重重，更不要說突厥這種更為鬆散的部落聯盟了。

看準了突厥不想挑起對外戰爭，只是想利用軍事優勢多撈一些好處，所以才有了黑鬚虎那囂張的一幕，而且齊鳴很清楚，其實黑鬚虎也只是做樣子。

現在的情況雖然是齊鳴率先示弱，但黑鬚虎的底牌卻被他徹底摸清楚，這就佔據了絕對主動，甚至不需要周雲揚接見，他就能搞定這個突厥使團。

“齊公公言過其實了吧？”

黑鬚虎心裡沒底，雖說他依然認為突厥鐵騎無敵於天下，但此時確實不能和大周爆發戰爭。

“大人不相信在下嗎，趙將軍乃是禁衛營將軍，我讓他行個方便，請大人前往一看便知。”

說著，齊鳴打馬來到趙奢身邊，低聲說道：“這幫突厥人已經上當了，弟兄們準備得怎麼樣？”

趙奢有些擔憂的說道：“訓練時間太短了，我擔心達不到你要的效果。”

“不管了，帶他們去禁衛營。”

兩人在前，引著突厥使團直奔禁衛營。

黑鬚虎也想了解一下大周的軍力到底如何，從和大周邊軍交手的情況來看，似乎戰力並非強悍，不過大周人口眾多，這是突厥無法比擬的優勢。

他覺得齊鳴得了好處，應該不會說謊，但還是眼見為實的好。

一行人既沒有去禮部，也沒有入皇宮，倒也是外交史上的奇葩。

按照正常流程，外國使團應被禮部接待，安排在鴻臚寺中，等待皇帝的接見，同時洽談外交，可因為齊鳴的介入，這些流程統統沒有，居然直接去了軍營。

所以說張瀾那頓揍捱得值了，給齊鳴省去多少麻煩。

剛到禁衛營校場，就感覺到地面在顫動，黑鬚虎是沙場宿將，當即露出警惕之色，這震動若無五萬以上的兵馬難以製造出來。

禁衛營竟有如此多的兵馬，可見大周確實在備戰，潛意識裡更加相信齊鳴的話了。

遠處煙塵四起，黑鬚虎勒住韁繩，驚異的問道：“齊公公，這禁衛營為何如此多兵馬？”

“不多啊，五千人而已，可能是他們身穿重甲的緣故，所以動靜大了點。”

齊鳴越說的風輕雲淡，黑鬚虎就越心驚，他知道大周缺少戰馬，多以步兵為主，可就算五千鐵騎，也未必有這樣的聲勢。

“一，二，三，四！”

這時，震天的吼聲傳來，數千人一同喊口號，聲勢如同百萬雄兵，這讓黑鬚虎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雖不是很懂步兵軍陣，但能讓五千人異口同聲，證明這支軍隊的指揮已爐火純青。

其實這不過是條件反射，練得多了，根據步點就能同時喊出口號。

煙塵中，一隊身穿黑色板甲，手持長矛的禁衛營將士邁著正步而來，黑鬚虎頓時瞪大眼睛，眼神中全是難以置信。

大周帶甲步兵很少，連邊軍都難以做人一人一甲，而且甲冑多為皮甲，只有精銳或者將領才有資格披鐵甲。

而他舉目看過去，這些禁衛營將士人人著鐵甲，而且還是極為奢侈的板甲，這讓他的內心感覺到極度震撼。

更讓他膽寒的是，這隊將士無論步伐還是身形，都宛如一人，這是什麼樣的鐵軍，才能做到如此整齊劃一？

接著，一隊手持盾牌長刀的刀盾兵也走了過來，黑鬚虎只覺得有些牙疼，因為刀盾兵的盾牌都是純鋼打造，那閃閃發光的鋼刀，一眼便能看出是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刃！

“這，這便是大周的禁衛營？”

黑鬚虎的額頭已有冷汗流出，若在野外遭遇這樣一支大周軍隊，即便擁有騎兵優勢，怕也很難討到便宜。

大周將士人人披掛重甲，還有神兵作為武器，尤其是那嚴明到令人髮指的軍紀，讓黑鬚虎覺得沒有一萬騎兵，很難消滅這支軍隊，而且至少要用傷亡過半的代價來交換。

“當然，實不相瞞，這支禁衛營可是最弱的一支，據說還有神機營，勇士營，天衛營這三大營，才是大周精銳中的精銳，打禁衛營這樣的弱旅，大概打十個沒問題。”

反正都是吹牛，看出黑鬚虎被震懾到了，齊鳴就開始信馬由韁了。

但此刻黑鬚虎卻不覺得齊鳴有任何吹牛的成分，內應早就上報過，大周京城的軍隊，最弱的就是禁衛營，今日一見，大周最弱的軍隊，戰力已不是突厥最精銳的牙帳勇士能比的，又怎能不膽寒？

“可是，大周的邊軍卻遠無此戰力，這又是為何？”

這時，黑鬚虎身邊的一個突厥將領，用較為生硬的漢話問道。

齊鳴笑了笑，說道：“我大周奉行的是強幹弱枝的策略，如精銳掌控在邊軍將領手中，若他們背叛大周，大周豈不是連平叛的能力都沒有了？”

他暗暗觀察著黑鬚虎，繼續說道：“何況大周和突厥一樣，內部矛盾很尖銳，所以大周皇帝陛下將精銳調至京畿之地，防備有人謀反，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