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荔不服氣地踢開石子,嘟囔:“我在門口等你。”

“不必。”楚寒星看了眼時間,“你們先去車上休息。”

一時半會她和段潮生是出不來的。

最後交談了幾句,二人並肩,齊齊踏進博物館,林世敏嘆了一聲,“小心啊。”

這事超出了科學,要是直接把那些人抬出來,指不定就成植物人了,事關人命,不能隨便做決定。

他通知下去,明日不開館,又撤下幾個保安,把門口清空,大門關上,儘量沒那麼招搖,要是楚寒星解決不了,只能向上面打報告了。

雖然是上頭的人讓他開館把人給放進去,可出了事責任不全在他麼!

林世敏雙手合十,祈禱楚寒星兩人能成功解決,路荔跟唐星星在車上閉目養神。

而進入博物館的兩人,在踏入正殿之後,就感覺腦袋暈沉沉的,有什麼在壓制他們的意識似的。

楚寒星側眸看了一眼段潮生,見他神色無異,並無想要昏睡的情況,提醒道:“進入幻陣之後,你會忘記自己是誰,它會構建一個新的世界,賦予你身份、名字、記憶,讓你完全成為那個人,繼續他在幻陣中所做的事,但還保留著潛意識,是否能抓住潛意識就是你醒來的關鍵。”

段潮生若有所思,捻了捻手指,笑道:“有點像深度催眠。”

他在北美的獵人學校經歷過這種訓練,醒來後催眠師會問你是誰,一旦回答錯誤,忘記自己的名字,那麼就會被淘汰。

楚寒星不置可否,從芥子空間拿出一支毛筆,淡淡道:“伸手。”

段潮生停下腳步,依言照做,那支筆極細,筆身是白玉,不過筆尖沒有墨也沒有硃砂,段潮生根據筆尖走向,猜出是一道符。

果然,在她停筆那刻,符籙呈暖白色,在他掌心極淡地顯現了一下,然後徹底沒入掌心。

楚寒星放好筆,“能在你心智迷失的時候提醒你。”

“謝謝。”段潮生頷首,掌心有淡淡的暖意,靈臺清明瞭些。

楚寒星徑直走到展覽法印的玻璃櫃面前,拿出七顆小玉石,根據八卦方位一一落下,擺出七星陣。

此陣可引用法印的陽氣,保護二人肉身不受陰邪入侵。

楚寒星盤腿坐下,闔上眼,雙手和丹田齊平,掐成子午訣:“不要抗拒,跟著它意識下沉。”

段潮生挨著她就地一坐,背靠展櫃,雙手隨意搭在膝蓋上,閉上眼,感受那股奇怪的能量,片刻,他呼吸一滯,手指一鬆,像是睡死了過去一般。

楚寒星這才放出神識。

……

“喲大人,今兒個點哪位姑娘?”老鴇一臉諂媚,笑嘻嘻地到一玄色錦袍男子面前。

男子面上沒什麼表情,沉聲道:“一間客房,一壺梨花春。”

老鴇心裡有些怪異,來她們這裡哪有單純喝酒的。

“得嘞,您裡邊兒請。”一錠銀子出現在她眼前,她立刻歡歡喜喜地接過,對樓裡的小廝揮揮手,讓他帶男子上了金鳳樓二樓。

金鳳樓裡飄著女兒家身上的香風,七八個伶官奏樂,和著嬉笑打鬧聲,夜幕剛臨,金鳳樓已是熱鬧非常。

樓梯間,一女子身著紅衣,面有薄紗覆蓋,露在外邊的眉眼有些清冷。

段潮生心念一動,兩步並作一步,跨上樓梯,手搭在那女子肩上,對方順著扭過頭,四目相對,她嬌嬌柔柔地喚道:“大人。”

“抱歉,認錯人了。”段潮生猛地收回手,對方輕薄的衣衫順勢滑落,露出白皙的香肩,段潮生移開目光,避開她側身上了樓。

那女子不依,跟在段潮生後邊,段潮生加快腳步,推門轉身關門,速度奇快,砰的一聲,小廝和那女子都被關在了門外。

段潮生在門口未動,聽見腳步聲遠去後才鬆開搭在門上的手,轉過身,又聽見細微的腳步聲,他下意識繃緊肌肉,卻聽那冷冽的嗓音道:“你在找我?”

楚寒星從屏風後面出來,她仍舊是一身節目組發放的紅裙,頭髮用一根玉簪彆著,即便身著紅衣,她仍舊清清冷冷,宛若九天上的神女,不可侵犯。

“沒錯。”段潮生笑道,“你可知這是哪裡?”

楚寒星支開窗戶,欄外是一片湖,倒映著星星點點的燈光,靜謐涼爽,有一小舟在湖面靜靜停泊,所有的樓,無一例外都掛著彩燈籠,門口站著衣衫輕薄的漂亮姑娘。

她道:“唐朝,長安,平康里。”

長安街裡的紅燈區。

不是構建,是復原。

“對,我猜它是一名女子。”段潮生撐開另一側窗戶,可見樓下大堂已經聚集了許多男人,鬧哄哄的,似乎在期盼誰的出現。

楚寒星挑眉看他,段潮生輕輕笑了一聲,片刻後斂了笑意,認真道:“我在幻陣裡面已經過了三天,經過我這三日的觀察,除了這條街以外,周圍都是白霧,如果前進會立馬回到金鳳樓。”

“這條街裡場景十分真實,連燕子窩裡的燕子有幾個都復刻得清清楚楚,而且每個人的性格鮮明,就跟活生生的人一樣,一個人最熟悉的地方,往往是她待得最久的地方。”

段潮生垂眸,不輕不重地摩挲手上的玉扳指,緩緩道:“心思細膩,又是平康街這條女子最為聚集的地方,所以我推測是女性。”

“單憑這個?”楚寒星撐著下巴,懶懶地倚在窗邊。

陣法已成,所有人皆是局中人,並非殺了佈陣人就能破解,所以最好是摸清對方的來路,知己知彼,方能找到破解之法。

段潮生搖頭,“還有我的直覺。”

說起直覺玄之又玄,似乎不太值得讓人相信,可都已經經歷幻陣如此魔幻的事情,那為何不相信自己的直覺?

段潮生眼眸微眯:“能做出如此逼真的幻陣,一定是有非常大的執念,一個人死後靈魂不去投胎,而是固執地復原當年的場景,耐心地引導所有人入陣,目的卻不是殺人,你不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