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扇掙扎著又起身,狠狠攥住冬蘭的手問道:“何時?”
對於定親的事情,千扇雖未曾經歷過,但在平縣的時候,也曾見過男子上門定親的事宜。
想必早前賈如玉隨賈尚書來府裡便是認門來了,只不過在平縣可是男女雙方家裡人彼此上門熟悉。
千扇從小到大可從未見過女子未成親,便巴巴的待在婆家過夜了。
等冬蘭說了就在明日後,千扇又不住的深思起來。
依著流程,明日一大早,東陽侯府便會派人送去定情禮,隨之,賈府也會派人送回禮。
左右賈如玉也與孫傲已行了房事,想必便是板上釘釘了。
只是,不知道孫傲與賈如玉的婚期定在何時了。
這天晚上,千扇起夜時,見著正房的蠟燭被點亮後,便敲了敲門。
耳聽著屋裡傳來孫傲准許的聲音後,千扇推開門就走了進去。
隔了幾日未見,孫傲坐在書桌前,正聚精會神看著眼前一排排的釵子,玉鐲之類的女子玩意兒。
孫傲見千扇來了,頭也不抬的說道:“這大半夜的,你不在你房中待著,跑到這兒來做什麼?”
這番話落在千扇的耳朵裡,猶如五雷轟頂,頓時便讓千扇有些難過。
不說自己被賈如玉打傷昏迷的事,就依著自己昏迷幾日後,第一次主動見孫傲,孫傲也不該對自己這般冷淡。
孫傲這話說的,好像是千扇打擾了他一般。
但千扇依舊依著禮節,福了福身子後,說道:“奴婢見三公子房中的蠟燭點亮,便想著來看看是否有人闖到三公子的房中了。”
左右千扇如今還是七竹閣的丫鬟,對於主子房裡的動靜,也是該上心一二。
千扇這般說的不卑不亢,倒叫孫傲噎住了。
但沒過一會兒,孫傲又說道:“如今你看也看了,便退下吧。”
見此,千扇又福了個禮,轉身走了出去,並將房門又穩穩的關上了。
面對孫傲的這般冷漠,千扇賭氣一般的回到了偏房後,幾度輾轉反側不能入睡。
這才短短几日,孫傲就像不認識一般,話裡的疏離,直刺得千扇心裡針扎一般的疼。
千扇委屈的有些想哭,但卻怎麼都哭不出來。
心心念唸的孫傲,許盡誓言的孫傲,冷漠無情的孫傲,不住的在千扇的腦子裡打轉。
千扇不覺得自己這些時日做錯了什麼,又為何惹得孫傲這般絕情?
依著千扇偷眼看到孫傲面前的釵子、玉鐲之類的。
若在往日,必是孫傲送給自己的。
如今千扇站在孫傲的面前,也不見孫傲有任何要給予她的意思。
千扇撫著腕上的玉鐲,想起了在林州與孫傲的朝夕相處。
一時,又是悲痛不已。
這般什麼都不做的熬著,不知道到了何時,孫傲才能回頭記起兩人之間的情意。
此刻,千扇想盡早回到林州。
至少在林州,孫傲只屬於千扇一個人的。
在林州,沒有什麼老夫人,也沒有什麼賈如玉。
只有千扇和孫傲朝夕相處,郎情妾意。
次日一大早,千扇便被屋外傳來的聲音給吵醒。
待千扇開門出去,便見到七竹閣的丫鬟、婆子都圍在孫傲的身邊討賞。
而孫傲也一改往日不近人情的冰冷樣子,一臉喜氣的在眾人手裡放下散碎銀子。
見此,千扇剛想關門回屋裡補覺,卻被一個婆子朗聲喊道:“千扇姑娘,三公子馬上要到賈府送定親禮了,你也快來討個喜氣啊!”
順著婆子說話的聲音,孫傲也轉身向千扇看了過來,並笑道:“千扇,快來,這裡可有我特意給你準備的東西,讓你也沾沾這喜氣。”
“我這就來,謝過三公子了。”
千扇面上答應的爽快,心底卻忍不住一陣倒騰。
這般看似恩賞,實則羞辱的話語,千扇一點也不想要。
待千扇擠到孫傲的身前,接過孫傲遞過來的一個紅布包裹的小物件後,隨手捏了兩下,便謝恩想要退下時。
先前那不開眼的婆子,立馬又扯住千扇的胳膊叫喚道:“千扇姑娘,快叫我看看三公子賞你的是什麼,也好叫我們開開眼。”
千扇斜睨了一眼後,那婆子立馬便鬆開了手,任由千扇從人群中抽身離去。
待回到房中,開啟紅布後,一個青翠欲滴的平安鐲便出現在千扇的眼前。
對比千扇自己腕上的貴妃鐲,這個手鐲更是顯得貴重至極,一看就是稀世之寶。
但想到孫傲馬上就要與賈如玉定親了,千扇終究是忍不住眼淚拼了命的往下掉。
再好看的鐲子也比不過孫傲在身邊來的重要,沒了孫傲,自己要這平安鐲又有何用?
隨著屋外人聲漸漸平息,千扇忍不住推開半扇窗向外看去。
院子裡除了零星的幾個丫鬟、婆子散開的身影,就再也不見孫傲的身影。
千扇找了一會兒後,卻始終不見孫傲的身影,又十分低落的將木窗放了下來。
千扇手中捏著平安鐲,心裡卻一片荒涼。
千扇不是沒想過孫傲會與賈如玉親事定下,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甚至不止一次的在心裡乞求老天爺,讓這一天來的晚一些,更晚一些。
千扇不知何時孫傲在自己心裡的份量就這麼重了,也從未想過孫傲對自己說的話有半分假。
面對此事,千扇心裡一百個不願意,卻也左右不了任何。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孫傲滿帶喜氣的前往賈府下定,而無能為力。
“千扇。”
不知何時,屋裡響起了冬蘭的聲音。
千扇回頭望去,冬蘭與自己一般,呆站在那裡,滿臉淚水。
四目相對片刻後,冬蘭衝過來,將千扇緊緊抱住,嘴裡十分委屈的說道:“千扇,我不願三公子娶賈如玉,一丁點都不願意。”
千扇嘆了口氣,拍了拍冬蘭的後背,什麼話都說不出。
明明自己也不願,卻也始終說不出冬蘭這番言語。
千扇活得太過清醒,清醒到眼睜睜的看著孫傲即將迎娶她人為妻,卻半分都不敢抗拒。
甚至,連抗拒的話都不敢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