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
老夫人一聲令下，千扇這才敢起身。
“別害怕，劉媽該死，你不該死。”老夫人說道。
似是得了護身符，千扇這才敢抬起頭看了看坐在上面的老夫人。
老夫人穿著一身絳紅色的衣裙，高聳的髮髻上簡單的彆著一根玉簪，四十來歲的面龐上，眼角雖有輕微褶皺，卻也依稀能瞧見年輕時的絕色容顏。
雖是叫老夫人，卻絲毫不見老態，眉眼間還存有幾分風韻猶存。
對比孫傲的容貌，也能瞧見幾分熟悉樣子。
難怪孫傲生得那般好看，原來都是隨了老夫人。
“我叫你來，也是想知道秋文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老夫人表明緣由後，千扇便在心裡思索，到底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
比如：秋文跟自己說，劉媽跟東陽候關係不尋常？
“你想說些什麼，便說些什麼，不用怕，我心裡也是有數的。只不過，還想知道的更清楚一些而已。”
聞此，千扇還是不敢吭聲。
這件事太大了，一個不好，自己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試問，哪個女子知道自己的夫君與別的女人不清不楚，能開心？
依著老夫人的脾氣，千扇覺得若是說了，自己恐怕立馬也要被拖出去打死了。
“老夫人，秋文只跟我說了她與劉媽的事情，想必昨晚秋文也與你說了。”
“我還是想聽你說。”
千扇聽罷，也知道沒有必要隱藏下去了。
就將秋文告訴自己的，是怎麼進府的，又做了哪些事情，一一告訴自己了老夫人。
老夫人越聽，臉色越是難看，怒道：“好個劉媽！揹著我竟幹了這麼多的事情！若不是你與我說，我竟還被瞞在骨子裡！”
“老夫人，你不是早就知道？”千扇有點疑惑的問道。
按說，秋文昨夜被活活打死，想必是老夫人知道了一切，才會一怒之下將秋文活活打死的。
誰知，竟然是自己告訴老夫人的。
千扇覺得自己捅了一個天大的大簍子，原本一切都好好的，怎麼就被自己給打破了。
又想起劉媽昨晚找自己說的那番話，原來就是詐自己的。
也難怪劉媽要弄死自己，劉媽做的這些事情，當然不希望第三個人知道。
偏偏秋文告訴了千扇，偏偏千扇也什麼都知道了。
“昨晚那丫頭瘋瘋癲癲的跑到碧園軒，見著侯爺，便一把抱住侯爺不撒手。我自是不高興的，當即便將人把她拖出去活活打死。侯爺得知人死後，與我吵了幾句嘴，便昏迷不醒。”
老夫人說的隱晦，千扇卻還是聽出了這裡面的不尋常的味道。
恐怕秋文不止是抱住老侯爺這麼簡單的事情，而老侯爺也不止是跟老夫人吵了幾句就昏迷，定是老夫人還說了其他的事情。
“你說侯爺與劉媽關係不尋常，我也是心裡有疑問的，你可還知其他的？”
千扇瑤瑤頭。
侯爺與劉媽關係再不淺，也不是千扇一個二等丫鬟能看得見的，千扇又能從何知道更多細節呢？
老夫人像是也知道似的，便又說道：“罷了，所幸劉媽已經被我打死，就當一切的事情都過去了。我今日將你喚來，也是有事與你交代的。”
“老夫人，您說。但凡千扇能做到的，必定竭盡所能。”
老夫人擺了擺手道：“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傲兒要去林州。知道你會跟著一起，便想交代你兩句。”
話至此，千扇才明白老夫人叫自己來的目的。
“此去林州，也不知要多少時日，你一路上要好好伺候。等傲兒與你一同從林州回來後，我自是少不得你的好處。”
“謝老夫人，奴婢定會好好伺候三公子的。”
就在千扇以為老夫人說完了的時候，老夫人又說道：“若不然你現在就告訴我，你想要什麼賞賜，等你回來後，我便幫你了了。”
千扇一陣驚惶，這老夫人似是能看到自己的心底一樣，怎麼知道自己想要的是離府？
千扇定了定心神，也不再推辭，回道：“奴婢想要出府。”
“就這？”
“是。”
老夫人聽後，卻是一陣大笑，說道：“我當你還想要什麼金銀之類，或者想留在傲兒身邊做個通房丫鬟，妾之類的。想不到你竟然什麼都不要，只想出府。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想要出府？”
千扇迎著老夫人的眼睛，鄭重道：“我縱使在這府裡待一輩子，也不過是個下人。三公子雖是人中龍鳳，家世也好。但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一個鄉下丫頭，自是配不上三公子的。至於金銀，我當然也想要。但是，比起自由身，能回到雙親身邊更重要。”
千扇這話說的違心，卻又真實。
若說不想在孫傲的身邊是假的，畢竟早已情根深種了。
可也清楚的明白，自己一個下人，能給東陽侯府的三公子當妾都是自己命好了。
可千扇卻又不願意只當孫傲的妾，如此這般，還不如早早出府為好。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我還怕你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老夫人這句話一出口，千扇心口莫名的有些疼。
一時間竟有些恨老夫人，恨老夫人的直白，恨老夫人話裡的蔑視，更恨自己下人的身份。
有些事，有些話，自己心裡知道是一回事，但被別人說出又是一回事。
自己有自知之明，不代表可以被人明目張膽的輕賤。
千扇心裡窩著火，卻不敢當著老夫人的面表現出來。
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又跪下說道：“請老夫人放心，奴婢自知身份卑賤，配不上三公子，萬萬不敢對三公子有非分之想。”
老夫人得了滿意的回答，便又裝出一派隨和的模樣，對著千扇說道：“好了，你起來回話，你這般動不動跪著，倒像是我苛待你一般。”
千扇聽到後，就又從地上站了起來。
“你在七竹閣也有些時日了，想必也十分熟悉七竹閣的事務。七竹閣現在就只有你一個二等丫鬟，也是有些不夠數。今日我便做主，升你為一等丫鬟…”
不等老夫人說完，千扇連忙跪下回道：“謝老夫人。”
這一等丫鬟月例銀子可有三兩，與孫傲的事情沒有妄想也就罷了。
但有了月例銀子彌補，那就另說了。
雖說跟老夫人說了不要金銀的賞賜，但若出府後，有些銀子孝敬父母，千扇也是樂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