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像比賽似的,你追我趕,互不相讓。慄妙言不肯輸給霍綏,一次次挽弓射箭。最後,變得臉蛋潮紅,鬢髮鬆鬆。

突然,霍綏縱身一躍,從自已的馬上跳起,騰空一瞬,穩穩地落到了慄妙言的馬背上。那匹馬受了驚,立刻發出嘶鳴,跑得越來越快。

霍綏環抱住慄妙言,在她的發頂上親了一口,示意她可以將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他身上。

慄妙言窩在他懷中,自肚子裡傳來兩聲長短不一的咕咕叫。她捂著肚子對霍綏指揮道:“本宮餓了,有勞將軍給我抓只山雞吃吧。”

“遵命!”

霍綏舔了舔嘴唇,似乎也想到山雞那鮮嫩緊實的滋味。

他四處追趕,憑藉著精湛的射藝,很快就射中了一隻野雞。

兩人來到了小溪邊,霍綏開始處理獵物。

他熟練地將雞毛褪盡,然後在溪水中洗淨。接著找來了樹枝和乾草,引燃火堆,把雞肉架在火上烤。

慄妙言坐在溪邊的青石上,雙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看著霍綏忙碌的身影。火光照在她的臉上,映出了一個清淺柔和的笑容。

很快,野雞就被烤得焦黃噴香,滋滋冒油。霍綏將烤好的雞肉遞給慄妙言,她接過雞肉,輕輕地咬了一口。

霍綏一臉緊張,“熟了嗎?好不好吃?”

慄妙言想吐出嘴裡細小的雞骨再說話,霍綏立刻把手掌抻開放在她面前。慄妙言詳細咂摸,“除了沒什麼味道,尚可。”

吃完這頓,太陽逐漸西斜。兩人都未騎馬,一手牽著韁繩,在餘暉下悠悠踱步,走了回去。與霍綏分別後,慄妙言回到了自已的營帳。

蕭旻正趴伏在榻上,整個人像洩了氣的氣球。慄妙言隔著衣領的布料,捏了一下他的後頸,在凸起的脊骨處輕敲。

衣領向後敞開,露出脖頸與後背相連的一片肌膚,久不見天日幽冷的白,一經撫觸,宛如凝脂融化在掌心。

“別撓了,好癢。”

蕭旻攏緊衣襟,撈出她作亂的手,一下子,翻身坐起。

慄妙言摸不定他心情,規矩坐好。“陛下還在為上午的事情不高興?”

蕭旻垂眸,一聲不吭。手放在了身前,掌心向上攤開,那雙修長漂亮的手上沒有一絲薄繭,可此刻掌心與指腹間卻被磨得通紅,落下斑斑紅痕。

慄妙言頃刻間明白了什麼。在她走了之後,蕭旻又撿起了箭,練了一下午。一口氣不能吃成個胖子,一向疏於鍛鍊的蕭旻自然不能做到跟霍綏一樣遊刃有餘,百步穿楊。

蕭旻有些躊躇,開口時聲音都黏在了一起,很難以啟齒的樣子,“朕不會射箭……不管怎麼練,朕總是做不好……”

“你不用學,你這樣就很好。”

慄妙言覆上他的指尖,輕輕抓握在手中。她看到蕭旻微微睜大了眼,呼吸變得很輕。

“真的嗎?”

他聲音發顫,反手攥緊了慄妙言,甚至忘了控制力道,把她弄得生疼。

慄妙言儘量忽視這點疼痛,點了點頭,“蕭旻就是蕭旻,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

“對不起……我弄痛你了是不是?”

他回過神來,鬆開了手,仍舊心緒不寧,言辭混亂而沒有邏輯。

“你的身邊總是圍繞著那麼多人,他們個個都想把你從我的身邊搶走……以後可能還會更多!”

“到那時候,我就不是你眼裡最特殊的存在了……我會被你拋下,遺忘到一個再也想不起來的角落……”

他兀自流淚,淚珠成串從眼角滑落。

慄妙言感到空氣沉悶,嘴唇貼上他眼角時又覺淚燙得驚人。

她反覆說道,“我發誓,絕不忘了你。枕寧,我還要與你互綰青絲,糾葛一世呢。”

他不是深宮裡枯萎的花,而是被人捧在掌心的寶珠。她怎能讓明珠蒙塵,光華黯淡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