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門與外門如天壤之別。
內門的成員能夠享有高階資源和功法。
而外門的弟子能獲取的資源十分有限。
每個外門子弟無比渴望進入內門，實現身份的徹底轉變。
那些天賦異稟的怪物則是真傳弟子的必然人選，一般人根本不敢覬覦。
十萬名弟子中只有區區百人成功晉級內門。
這些新起之秀正如冉冉升起的新星，未來有望成為宗門的翹楚精英。
宗門重地，元老殿。
常年隱世於洞天福地的三位太上長老，無意過問宗門瑣事。
宗門由七位實力超群的元老級人物掌管。
這是一項重大使命的承擔，亦是一份責任的堅定。
巍峨莊嚴的樓宇，磅礴壯麗的大殿。
臺階之上那熠熠生輝的寶座，象徵著至高無上的地位。
一節節精緻的長階，詮釋著二者身份的天壤之別。
“請上前來！”
位於寶座中間的大元老首先開口，他身著道袍，仙風道骨。
頭頂彷彿矗立著七個龐然大物，鋪天蓋地，耳邊又響起深沉的聲音。
依照宗門規定，內門弟子必須達到煉氣境八層，但是許塵連續五年未能成功。
“從今日起，你不再是內門弟子，去雜役處擔任職務吧！”
大元老話音甫落，衣袖輕拂，時間彷彿在此凝固。
“一生平靜安寧地度過，無須經歷磨難，這也是不錯的選擇！”
其中一位元老級人物，淡淡說道。
許塵無奈地一笑，他深知解釋是徒勞的。
人生的道路，本應由自己去掌舵，這並非垂死掙扎，而是堅定信念。
人活著就要爭一口氣，不然和鹹魚有什麼分別？
......
日落西山，許塵眺望遠處一片蘆葦蕩，那裡就是雜役處的位置。
許塵與默默來到岸邊，水面竟漂來一個破舊竹筏。
二人一躍而上，隨手支起一根竹子作船漿，就一頭扎進了蘆葦蕩中。
穿過幽深的水路，四周蘆葦叢生。
已經許久無人打理，每往前走一步彷彿陷入泥潭無法自拔。
周圍竟然散發出一股惡臭，渾濁的河面上漂浮著許多動物骨頭，卻成了禿鷲們用來飽餐的美味。
許塵捂住口鼻，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腐臭的氣味。
“這是屍體腐爛混合魔藥的味道。”
默默聞一聞，眼中閃過一道光芒。
“雜役處是宗門最荒涼的地方，以前有許多弟子被驅逐在這。”
“本王可不願待在這個鬼地方。”
默默早已經躲進手鐲中了。
“終於找到了。”
歷經千辛萬苦，終於穿過雜草叢。
許塵看到遠處的牌匾上刻著三個大字，雜役處。
烏鴉盤旋在半空，黑壓壓的一片，像是織成的一張大網，蓋在許塵的頭頂。
“許兄，等候多時了！”
但見園中走出一位十四五歲的少年，笑臉相迎。
“張小明？”
許塵驚訝。
此人竟是自己多年不見的好友，三年前二人便沒有了聯絡。
二人坐在一處房間裡，桌子上只有一壺水和四個茶杯，牆壁上，殘留著許多道裂痕和黑色的印記。
許塵觀察那些黑色印記。
大概是某種凝固後的血跡，種種跡象表明，這裡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喵，此人身上有一股血腥的味道。”
玉鐲中的默默，感應到周圍氣氛很壓抑。
因為它始終看不透對方的真正目的。
“許久未見，沒想到又在這遇到你，三年前我拜了吳長老為師，跟隨他學習煉藥術，如今總算小有所成。”
張小明腰間揣著藥瓶，瓶身黝黑，上面還有淡淡血印。
許久不見的好友，此刻顯得分外親切。
二人簡單地敘敘舊...
在得知許塵的遭遇之後，張小明直搖頭，替他感到惋惜。
“吳長老是何許人也？”
內門與外門有長老職位者，許塵大多見過。
今天卻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他老人家經常外出修煉偶爾回來，連我也很少見面。”
張小明始終面帶微笑。
許塵也感到了怪異，貌似提到吳啟玉時，張小明的眼神散發出一絲恐懼。
“除了我以外，還有四個師兄弟，今天，他們到百草園替師父採摘草藥，所以，就派我過來等你。”
“時間不早了，我帶你去休息，以後我們就住在一起，是同門師兄弟。”
張小明走在前面，指引著許塵來到寢室。
夜幕降臨，萬籟俱寂。
寢室中，五個人睡在東側，許塵獨自睡在西側。
片刻後，張小明從床上起身，躡手躡腳地離開了房間。
默默是個夜行者。
由於白天吃飽喝足，晚上本打算躲在許塵的被窩裡玩耍，卻正巧碰到張小明前腳剛離開。
“我跟他出去看看。”
默默在黑夜中來去自如，況且以它的能力，其他人是無法覺察到他存在的。
張小明宛如夜梟，身法極快，向著叢林深處而去，來到了一片懸崖下。
他縱身躍下，來到一處洞口，洞口名為幽冥洞。
四處觀察沒有異常，張小明舉起火把走進了山洞裡。
默默晚一步也進去了，周圍牆壁十分乾燥，看起來是有人居住的樣子。
越走越深，終於來到最深處。
一口煉丹爐映入眼簾。
爐邊還有一位年紀半百的老者，正在煽風點火。
四周牆壁皆是詭異的圖案和符文，石板上擺放著幾百種藥材，隨處可見的皚皚白骨。
其中還有一些破損的頭顱，明顯是被鈍器重擊造成的傷口。
只是。年紀剛半百卻白髮蒼蒼。
他穿著一件普通的麻布衣，手臂上紋著奇怪的紋路，貌似記載著一種奇特的配方。
當此人看到張小明到來時，佝僂著身子，沙啞地說道：“小明，上次佐料用完了，再去他們身上取點過來。”
“是，師父。”
張小明眼皮跳動，一切都在吳啟玉觀察中。
“哼，你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沒有...師父。”張小明居然失手打翻了藥罐，額頭直冒冷汗。
“今天新來的人，天賦如何？為師還差一味藥引就能煉製出絕世魔藥，不如把他帶來交給我作藥材，物盡其用！”
吳啟玉面無表情，冷冰冰地，手中拿著一株株藥草扔進大口的煉藥爐裡。
藥草落入滾燙的藥水中。
與其說是藥水，更像是黑色的淤泥，一直冒泡，散發出惡人的臭氣。
吳啟玉拔下幾根白髮丟進去，看到水面泛起白花花的油脂後，滿意地笑了。
“師父，那人是個廢靈根，對您來說沒有作用。”
張小明一直低下頭整理藥材，不敢有絲毫多餘的動作。
“胡說，他體內的靈根完好，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材料。”
吳啟玉眼珠血紅，處於癲狂狀態。
“可是...”
“沒有可是，難道要為師親自出馬？我等待了這麼多年，如今終於要大功告成...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我！”
當許塵踏進蘆葦蕩時，吳啟玉就已經感應到許塵身上，所散發出的獨有的能量。
若這人以前真是廢靈根的話，那麼就是百年難遇的極品藥材。
只需要這一味藥引便能夠煉製出絕好的魔藥。
“孽徒，枉我教導你這麼多年，三日之內取其腦髓帶來，不然就用你來試藥！”
張小明聞言渾身發抖，顫顫巍巍地逃出了山洞。
默默親眼看到了一切，預料大事不好。
此刻的許塵並未入睡，只聽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正是張小明回來了。
張小明給其餘四人各服下一枚魔藥。
頓時，那四個人彷彿昏死過去，沒有了任何氣息。
隨後施展靈氣，一道微光鑽入四人的頭顱，隨後，從中取出四塊血色的精髓。
小心放入瓶中，裝入懷裡，眼神裡沒有絲毫憐憫。
“開顱取髓...”
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被許塵所覺察到了。
他難以置信，面前天真開朗的少年。
如今卻變成了這副模樣，許塵久久不能平息。
第二日清晨。
許塵緩緩睜開雙眼，裝作毫不知情的模樣，其餘四人果然不見了蹤影。
“今日四位師兄又去百草園採摘藥草。”
“好，我倒是想去百草園逛逛。”
“百草園距離較遠，恐怕不好去。”
“你忘了我們以前經常爬山，我總是跑在你前面，而你總是落後。”
“是啊，轉眼間三年過去了，也好，我帶你去看看吧。”
張小明眼冒綠光，令人毛骨悚然。
“他已經被吳啟玉用魔藥徹底控制，現在完全是個傀儡罷了。”
默默在手鐲裡眯著眼道：“路上小心點，昨晚我可一宿沒睡，照顧好自己。”
許塵跟隨張小明前往百草園。
路徑曲折通幽，四周毒霧瀰漫。
山脈阻擋，叢林密佈，很容易迷失在其中，也許河上浮屍就是某個不走運的傢伙。
穿過迷霧，一處荒涼的田園映入眼簾。
早些年這裡荒廢，後來吳啟玉在此種植許多藥草。
如今雜役處負責種植和採摘藥材，專供於吳啟玉使用。
許塵捧起一團泥土，細細觀察，並未發現百草園重新修整的痕跡。
地面宛如干涸的河床，每一處孔洞似乎在撥出熱氣，熱浪從腳底湧起，令人覺得詫異。
這種品質的土地，無疑不適合種植藥材，周邊的靈氣已接近枯竭，引來的只有預示死亡的烏鴉。
可那些草藥卻生長旺盛，枝繁葉茂，難道是用了某種玄術？
園內豎立著數個草人，其上歇著成群的禿鷲。
許塵內心中浮現出一種不妙的預感。
他靠近檢視，果然發現草人身上有紅色液體正在滴落，甚至連周圍的土地也被其汙染。
面對如此情景，許塵驚恐萬分。
他疑心這稻草人中，都是一個個被殺害的人，用他們的血液來滋養草藥。
最後經過曝曬脫水，又可以成為吳啟玉所需的藥引。
張小明始終與其同流合汙，協助吳啟玉殘害生命，喪盡天良。
“小明，醒悟吧，別再做傻事了。”
許塵試圖喚醒張小明的內心深處。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張小明裝作一臉無辜，側身躲開了許塵的發問。
“別傻了，吳啟玉只是在利用你殺人罷了！”
許塵揭開了他的偽裝面具，此刻張小明突然面露兇狠之色。
“既然如此，你就替他們陪葬吧！”
張小明周身環繞灰霧，臉上爬滿青筋。
“這一切都是為了師父的大業。”
忽然，張小明後跳而去，四周的禿鷲彷彿受到召喚。
全部凝聚在他的頭頂的天空，如同恐怖的鬼臉，遮天蔽日。
“許塵，師父之命我不敢違背，只有殺了你我才能活下去。”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張小明宛如一個惡魔，面部猙獰。
“小明，那別怪我了！”
許塵沉靜下來，事已至此，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
周身氣息凝聚，金黃色的靈氣在四周環繞。
“你不過是煉氣一層的廢物，怎麼敢和我打？”
只見，張小明怒喝一聲，周身顯現出令人畏懼的熊熊火焰，強大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居然是煉氣境十層？
如此大的差距，許塵的勝算微乎其微！
“要不要本王幫忙？”默默在手鐲中。
“我會親手了結一切！”
許塵眼神犀利，下定決心。
剎那間，張小明率先發難，他以極快的速度衝到許塵身前，緊接著一記力大勢沉的高掃腿。
轉眼間，逼近許塵的頭顱，張小明手段陰險，出招便是直取要害。
許塵急忙屈臂格擋，身體卻被強大的力量擊飛出去數米。
緊接著，張小明追擊而來，又是一記火光沖天的重拳。
許塵側身躲避，卻未能完全避開這致命的重拳。
他的身體在空中翻騰，如同一隻折翼的蝴蝶，手臂因為疼痛而顫抖著。
張小明乘勝追擊，眼中只有冷漠與不屑，彷彿在嘲笑許塵的不自量力。
然而，他並不知道，這一切都已經被許塵看在眼裡。
許塵深吸一口氣，將體內的力量凝聚在右手上，手腕微微一抖，三張書頁赫然出現在他的身前。
這是他唯一能夠扭轉戰局的機會。
“不自量力！”
張小明冷哼一聲。
瞬間再次逼近，揮動手臂，一道刺目的劍光劃破長空，直奔許塵的胸口而去。
這一擊快若閃電，讓許塵措手不及。
張小明並沒有給許塵喘息的機會。
他繼續揮舞手臂，一道道劍光宛如流星雨般飛舞，將許塵逼得連連後退。
噗！
無數的劍光擊中許塵的身體，這種攻擊穿透力極強，許塵吐出大口的鮮血。
“哼，別垂死掙扎了，我會直接送你上路！”
張小明冷笑著，黑色的眼眸如同魔鬼降臨。
“來吧，我不會束手就擒！”
許塵費勁地直起身子，擦拭掉嘴角的血，繼續擺好架勢。
“不自量力的螻蟻。”
只見，張小明操控天空中的鴉群，相互盤旋，周圍的所有物體全部撕裂。
整個大地都在顫抖！
頃刻間，化作一團巨大的黑色龍捲風，把沿途的一切都摧毀。
許塵穩住重心，只見，古老且質樸的書頁，在他的身體周圍環繞，一道奇特的光芒將他籠罩在內。
張小明愣了一下。
他沒有想到許塵，居然還有如此特殊的寶物，但他仍然相信自己，這最後一擊便能斬殺許塵。
天空暗淡，彷彿背上了枷鎖...
如同置身在地獄中，那尊黑色魔神從天而降，向著許塵發出致命攻擊。
許塵無法抽身躲開，只能以身體硬剛。
他的耳邊，迴盪著空氣撕裂的響聲，腦海中已做好了赴死的準備，釋然地合上雙眼。
砰！
電光火石之間...
撼天動地！
百草園化為一座廢墟...
周圍兩公里之內的花草樹木全部成了陪葬品，化成一堆齏粉，隨風而散了。
轟！
深坑之下。
許塵彎曲著身體，三張書頁依然完好如初。
恐怕沒有這三張書頁的保護，他已經被磅礴的力量撕碎了。
“這怎麼可能？”
張小明感到無比震驚，先前弱小的螻蟻，竟然在自己最強的攻擊下完好無損，這絕對不可能。
“你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
張小明變得瘋癲，現在他只想殺死麵前的許塵，徑直地朝著深坑落下。
當劇烈的轟鳴聲震動空氣。
許塵迅速攥緊雙拳，拳鋒上浮現出磅礴的靈氣。
猛然躍起，向上方爆裂衝出，空氣被震動，割裂雲層的瞬間。
他已敏銳地捕捉到張小明的弱點...
轟！
煙消雲散之後。
張小明猛烈地墜落至地面，口中噴灑出鮮紅的血液，氣若游絲。
“許塵...我...對...不...”
張小明痛苦地躺在許塵的懷裡，在死亡之際終於醒悟。
此刻，張小明並不難過，反而感到解脫。
許塵也並未責怪他，因為小明始終是自己的好友。
“許塵，趕快離開，他是個瘋魔...不擇手段，直到...”
“我死後，你就把我埋在那座山頂上...我罪孽深重，只求你能夠原諒！”
“小明，你永遠是我的朋友！”
許塵眼眶溼潤。
張小明發自肺腑地微笑著，被吳啟玉用魔藥控制得每一天，都感到生不如死，而現在他內心感到解脫。
山頂上，矗立著一個木碑。
許塵親手把朋友埋葬在這裡，有山川草木作伴，想必他一定不會孤獨。
“喵，節哀順變！”
默默像個兩腳動物，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股特殊的氣質。
它理解許塵，此時此刻的心情，因為同樣也經歷過，生死訣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