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愣著做什麼,快攔下紫金劍匣!”

歐陽善哉急切的喊聲傳來,但刑子梁猶若未聞,表情就如同見了鬼。

紫金劍匣失去了掌控,徹底將佛掌崩碎,橫空掠過,彷彿要直接刺入地氣共眼內。

呼嘯而來的風聲打斷了刑子梁的思緒,他回過神,臉色古怪萬分,卻也來不及細說,小指輕動,劍芒如絲般展開,隔絕紫金劍匣。

接著,他凌空踏了半步,運轉正劍劍芒,狠狠砸在紫金劍匣上,將紫金劍匣從半空中砸退了回去。

趙京見狀,急忙上前,一把抓住了紫金劍匣。

紫金劍匣還在掙脫,趙京呼喝一聲,全身勁力爆發,直將紫金劍匣砸在地上,地面都在瞬間崩裂開來。

歐陽善哉長出了一口氣,抹去額頭汗水,這紫金劍匣要是真刺進了地氣共眼內,不知還會發生什麼變故。

了空兩步邁到那隻淡水鱷的身邊,蹲下摸了摸,朝眾人搖了搖頭。

“應該是死了。”

“那就好。”歐陽善哉聞言罵了一句,“差點就被這隻畜生給害了。”

說罷,他又望向刑子梁,道:“梁川,關鍵時刻你掉鏈子,怎麼就放了這隻畜生過來。”

“一時沒注意,忘了它會挖洞打穴的本事。”刑子梁應了一聲,但神色仍有些不自在。

歐陽善哉運轉呼吸法,再起金鐘渡世身,化佛影驅散妖霧,又見刑子梁神色不對勁,奇怪道:“你剛才愣著幹嘛?”

刑子梁不知怎麼說才好,苦笑道:“我算是明白了,趙黎認出你以後為何會發瘋,你自己過來瞧瞧。”

歐陽善哉皺眉,嘀咕道:“古里古怪的。”

說罷,三人朝刑子梁身邊走去,等走到了道宗大師的遺體旁,了空率先朝著遺體行禮,趙京也跟著行了一禮。

刑子梁才發覺自己這樣站在道宗大師遺體前未免太過不敬,忙退到一旁,也朝著道宗大師的遺體行禮,但想到道宗大師的面容,他心裡總感覺彆扭得很。

歐陽善哉倒是隨意得很,朝著遺體合了個掌,就大咧咧地走朝前去。

等他轉頭望去時,卻是好像整個人都愣住了,臉上表情更是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刑子梁面露苦笑,心道你總算是明白我怎麼會愣住了吧?

了空與趙京見此情景,皆有好奇,走上前去。

“師叔祖,你這樣對道宗大師未免有些不敬......”

了空話未說完,卻驚叫了一聲,踉蹌著往後退了好幾步,指著道宗大師的遺體,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趙京同時瞧見了道宗大師的面容,頓時冷汗直冒,猛地轉頭去望歐陽善哉。

刑子梁搖頭,望向歐陽善哉。

“這就是你隱瞞的事情?”

歐陽善哉沒有回答,神色陰晴不定。

“行了,別裝了,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刑子梁接著道,“怪不得你說這件事匪夷所思到你自己都不相信。”

“你倒是給我們解釋解釋,道宗大師和你,為何生得一模一樣?”

......

青州,金山寺,雷峰塔內。

享譽世間的佛塔中,竟瀰漫著無盡的妖氣。

那身著一襲末白僧袍的僧人站在塔中央,合著雙掌,閉眸輕唸經文,周身金字佛文輪轉著。

忽然,法海大禪師停住了口,睜眼時,眸內有金芒流轉。

“阿彌陀佛,施主醒了?”

他的聲音迴盪在塔內,回聲傳響不絕。

瀰漫整座雷峰塔的妖氣倏然間朝同一個方向收斂。

一道極為好聽,極其悅耳的聲音在塔內響起,彷彿從四面八方而來,不知其人身在何處。

“極討厭的氣息......”

“又是佛門的禿驢嗎......?”

法海大禪師面有慈悲色,輕聲道:“施主受苦了,金山寺有愧於施主。”

話音剛落,塔內妖氣驟然洶湧。

那道不知身在何處的聲音變得極恨。

“你是金山寺的人?”

未等法海大禪師回答,那聲音又充斥冷笑,道:“錯了,是我說錯了。”

“禿驢焉可稱人?”

法海大禪師無言以答,低首輕念:“阿彌陀佛。”

“妨我化龍,犧牲我一人。”

“那,就是出家人的慈悲嗎?”

那道聲音不知有多恨,更有多痛。

“讓希宣贊來見我!”

法海大禪師低眉頷首,雙手合十,望不出是何情緒。

“道宗大師他......”

“早已坐化百餘年了。”

......

了空望著道宗大師的容貌,不敢相信,合掌閉目,不停唸叨著“阿彌陀佛”。

他所敬仰的,早年離寺的金山寺第二位法海大禪師。

其實與他同齡,自幼一起長大的師叔祖。

兩人竟生得一模一樣。

趙京也驚呆了,腦子亂轟轟,顧不上敬或不敬,不停在兩人間來回望。

同樣的容顏,除了道宗大師要更成熟些,臉龐有些滄桑外,看不出任何區別。

或者說,等歐陽善哉再活上十餘年,年齡長些,恐怕就再也分不清了。

“你到底是歐陽善哉,還是昔日的道宗大師?”刑子梁苦笑。

“廢話,我當然是歐陽善哉。”他的神色有些難看,“你看我哪裡像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況且道宗大師的遺體不就在你們面前。”

刑子梁搖頭,“說不通啊,世上怎麼會有完全相同的兩片葉子?”

他想到了父母、爺爺與池央,但又與現在的情況不符,他們應該是平行世界相同的葉子,是說得通的。

可歐陽善哉與道宗大師是存在於同一個世界的人,只是相隔了幾百年。

趙京驚疑不定,提出了多種猜測,“道家有兵解說,佛家有轉世輪迴說,難道是真的?”

刑子梁默然,這個世界還缺了一種奪舍的說法,不然連他都會懷疑歐陽善哉是奪舍重生的老怪物。

歐陽善哉極不耐煩道:“誰知道這些是真的假的,但我不是道宗,道宗更不是我。”

了空急忙道:“是啊,師叔祖的父母去得早,很小便被帶到了金山寺,但青州歐陽家還是在的,能證實師叔祖的身份。”

刑子梁聞言點頭,又朝歐陽善哉道:“自從你見到了道宗大師的遺體後,更多的是一種心中事被證實的煩躁,卻沒有太過震驚,你之所以想查清這件事,是不是因為你早就知道了,你和道宗大師生得一模一樣?”

歐陽善哉眼神閃爍,半晌長嘆了一聲,緩緩點頭。

“我說過了,這件事實在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了空驚愕,喃喃道:“怎麼會......”

歐陽善哉無奈而笑,道:“十五歲那年,我偷進過雷峰塔。”

了空更是吃驚,雷峰塔是不許隨意出入的,有種說法是其內有歷代法海大禪師遺蛻,想不到師叔祖竟膽大至此,擅入雷峰塔。

歐陽善哉笑了,“雷峰塔上下十二層,其實大多啥也沒有,空蕩蕩的。”

“惟獨在第一層掛了一幅畫像,那幅畫就和相片一樣,畫像裡的人栩栩如生。”

“當時我就想,咦,這人長得好眼熟啊。”

刑子梁聽明白了,沉吟道:“那幅畫裡的人和你一模一樣。”

歐陽善哉點頭承認。

“可你怎麼知道那就是道宗大師的畫像?”

歐陽善哉聞言,接著道:“在那幅畫的右下角寫著啊,雖說字跡歪歪扭扭的,很難看,與畫風真是全然不同。”

“寫著希宣贊三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