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康盛和錢大進父子在房間裡商量了兩小時,終於決定明天回孫家村請孫喜妹的孃家人來看看。這墳地裡衝撞上了什麼不好說,滿口胡話又神智不清的模樣,可別像上一個媳婦那樣早早亡了。
錢大進二十出頭娶妻胡氏,生下女兒錢桂香沒兩年就病逝了。那幾年錢康盛和錢大進受老大罪了。錢康盛的媳婦在錢大進娶胡氏進門後就過世了,那時候也是因為錢大進的母親重病纏身才急急忙忙辦完親事的。隨後胡氏又走了,留下一兒一女給倆大老爺們,父子倆又當爺又當奶,既當爸又當媽的把孩子養大成人。後面錢大進聽說離婚回家的孫喜妹,長得美就不說了還是因為不能生離婚的。這不是天生為他準備的媳婦嗎?憑著這一點再加上兩個半大的孩子,天然的優勢加上水磨石頭的功夫把孫喜妹娶進門。
結果年初成親,沒到幾個月就懷上了。孫喜妹又喜又悲,喜的是她能懷孕,悲的是她怎麼就這麼背呢。好事沒有壞事淨往身上湊,她回過孃家,那個時候剛進門的弟媳婦冷著一張臉,母親勸她嫁都嫁了。何況他們家沒婆婆,只要她能幹,何愁過不上好日子。孫喜妹的母親認為女兒這樣貌拿捏一個讀過十幾年書的農村漢子輕而易舉。再加上剛抱上年輕漂亮新媳婦的錢大進對她百依百順,為了讓孫喜妹生下孩子各種無底線的讓步。安心的孫喜妹也不鬧了,畢竟她也快三十歲了,她也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
從錢隨生出生開始,孫喜妹兩年一個兒子,連著生下了錢隨生、錢興旺、錢有德三個兒子。80年代初國家計劃生育,每家每戶只讓生一個孩子。村幹部每天在村裡宣傳一個孩子好,優生優育國家養老。接連養育的孫喜妹身體也不好,又要忙著養孩子種田。直到六年後又生下了錢明智,這個時候國家計劃生育部門找上了門說讓交錢,不交錢這四兒就沒戶口和田地分。
錢大進才不管你有沒有戶口和田地呢,養活了再說。活到十八歲總有沒兒子的人家需要上門女婿的。
錢大進可真怕孫喜妹沒了,兩個孩子就養得他心力枯竭。四個兒子真的能讓他少活幾十年,老錢家男人的長壽基因可別讓他破戒了。這個時候他又後悔讓大兒子錢富貴早早做了上門女婿,雖然現在也會幫襯家裡,可是大兒子早就生下了大孫女,大兒媳婦的肚子裡還懷著二胎。錢大進越想越覺得要老命了,總不能讓定下親事年底成親的錢桂香不嫁了吧。
錢大進越想越急,想得整個人都睡不著覺,他和孫喜妹帶著小兒子住在裡間,中間臥室睡著錢隨生、錢興旺、錢有德三兄弟,外間是廚房和飯桌堆放一些生活雜物。
孫喜妹還沉浸在上一世的世界,她滿腦子都是顏秀嘴裡一遍又一遍的喊著秀兒、秀兒。聽著孫喜妹的嘶聲揭底的聲音,錢大進連躺下的慾望都沒了。他去錢隨生的房間裡叫醒他,交代錢隨生照顧孫喜妹和弟弟們。留下一句我去你外婆家就著月色就走了。
錢隨生睡得迷迷糊糊,閉著眼睛答應了錢大進,他實在太累了。白天早起搶收,半大的孩子當成家裡的主力用。11歲的他又瘦又小,家裡缺糧食吃不是一兩天了。大哥錢富貴長得高高壯壯的,那個時候家裡孩子少生活條件也好些,錢大進也沒貪上賭在生產隊裡憑著讀過書做著計分的活。家裡錢富貴和錢桂香小的時候還真沒捱過餓,等孫喜妹嫁過來生下錢隨生後。錢大進覺得家裡終於有了依靠,才越發懶散起來。
錢大進找到村長家裡,半夜裡把村長錢永昌家拍得震天動地。錢永昌披著衣服給他開了門,錢大進一見錢永昌就直接給跪下來了。“永昌兄弟,借你們家腳踏車救命啊。”
“做啥子呀,趕緊起來,要折我壽啊!天殺的你想讓我少活一點也別使這招。”錢永昌衣服都不扶了,雙手鉗住錢大進的雙臂猛得把錢大進提起來。這錢大進沒臉沒皮,求起人來真讓人下不了臺啊。
“真有事啊,我媳婦傍晚上山找惹了髒東西,回家到現還是胡言亂語。我害怕啊!想借你的腳踏車去孫家村一趟。”錢大進雙眼含淚,目光真炙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錢永昌猶豫了,人命關天萬一孫喜妹沒了。錢大進怪他沒借腳踏車賴著讓他養四個兒子不是不可能。可現在不是集體經濟了,他可擔不起。
開啟院子門讓錢大進進來,從堂屋裡推出二八大扛腳踏車,那車可是他的寶貝。錢大進各種保證話講了一籮筐,錢永昌才放開拉住腳踏車的手。錢大進弓著身子兩隻短腿把腳踏車踩得飛快往孫家村騎去。
幾十裡的村路,孫大進花了一個多小時到了。他放下腳踏車敲開岳母家的大門,巧了,他最怕的小姨子孫小妹開的門。
孫小妹冷眼瞧他,雙手攔著門問。“大半夜的你風風火火的跑我家做什麼?又缺錢了?”
錢大進僵著一張臉,中秋的冷風早就吹得他發寒。腳上穿著破了洞的布鞋,他恨不得把門口的地給摳爛,這個時候岳母過來了用眼神詢問他。錢大進費力的擠滿笑臉喊了一聲“媽。”然後再幹幹嗓子繼續說“喜妹病了,在山門招了髒東西滿嘴胡話,我怕她出事先來告訴你們一聲。”
岳母齊蘭又驚又怒,指著錢大進的手晃沒影。“你是說我女兒不行了,通知我一聲。”
孫小妹一聽,這還得了。姐姐嫁成這頭豬十幾年,好好的大白菜熬成老菜乾就算了,現在連命都要丟了。她早就說了這人滿嘴花花不可靠,滿腔怒火的孫小妹操起挑稻穀的扁擔就朝錢大進的腿上打去。
“你個又懶又饞又貪又禿的醜男人,害死我姐姐還有臉上門。等死吧你。”面對暴怒的孫小妹,錢大進真招架不住,一邊躲一邊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