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秀興奮的看著相鬥的倆人，只見錢有德把錢明智的媳婦推倒在地。柔弱嬌小的四兒媳從地上爬起拿起邊上的汙水桶就猛的潑到錢有德的身上。油水和爛菜梗以及剩菜剩飯灑滿一地，錢有德還想追著動手，腳一滑就摔倒在地上。
四兒媳本想跑開，看他摔倒了還想追打她。噁心得用竹筐裡的碗往錢有德身上砸去，很快地上鋪滿了碎碗。細碎的瓷器有些劃傷了錢有德的手和臉，錢有德起來坐在邊上。雙手拍著大腿哭喊到：“我老孃剛下葬第二天你們就容不下我啊。”
不顧還在旁邊看戲的族人，他就差在地上打滾了“媽啊，你其他的兒子都有錢，讀了書的呢遠走高飛。留下我這個沒錢沒讀書的受他們欺負，父母辛苦供你錢明智讀了博士，你就是這樣子對我這個當哥哥的。”
“媽，媽啊。你看看您這可憐的兒子啊！”四十幾歲的大人，沾著滿身酸臭的菜汁，坐在滿地碎瓷器裡哭得好不悽慘。
孫喜妹自己都看得驚呆了，這模樣這場景就差多帶點瓜子看戲了。比過年看的摺子戲好看多了，往邊一瞧，果然周圍圍滿了父老鄉親，而錢有德是作得更厲害了生怕別人看不到好戲。
孫喜妹多慶幸啊！還好她死掉了，不然這種爛事又要煩她好久，最後只能逼迫老大，而現在她也能當看戲人了。
錢隨生在樓上聽到響聲，從三樓走下來擠進人群，一看到這場面就知道老三又鬧事了，他忍住脾氣大喝一聲。
“錢有德你在這做什麼？待不下去就滾出去，想媽了有事就給媽陪葬去。”他死死的盯著這個三弟，心裡既恨又無奈。賭債他幫錢有德還了幾百萬，給他買房子。在老家也幫他建了一棟小別墅，幫著他養育兩個兒子，穩住錢有德的媳婦別跑了。又貪又懶還愛作，一大半像那老不死的父親，一小半像愛作的母親。優點沒一個，缺點全佔了，錢隨生心好累。快五十歲的他一生經歷風雨，中年喪妻獨自撐起這個風雨飄零的大家庭。眼見著富貴了，下面的弟弟們還各有心思不滿足。
對於這個大哥，錢有德還是怕的，又怕他真動手暴打自己一頓，更怕是大哥不管他斷他的錢財。他灰溜溜的站起來，乖乖的站在一邊。
錢隨生滿心悲涼，老母親走了，這個家更難了，也許哪天就散了，更多的是他真的是累了。
這個時候錢明智也下來了，趕緊拉著自己的媳婦走開。一邊一走，一邊細聲細語的和老婆講道理。“你理他這種人做什麼，都說了錢算了。你還能指望他還啊，沒來一直吸血就很客氣了。”
“就他這種態度，我真看不慣。”錢明智的媳婦北方人，雖然個子小，但豪爽利落不樂意受氣。“拿了我們的錢還沒個好臉色，誰欠他的，我可不慣他。”
“行了行了，媽都下葬了。我們買好高鐵票就走。別搞事了。”
“錢明智你給我講清楚，是我在搞事情嗎？”
“不是你，是他，是他。我們走。”還沒生育的錢明智還想盡快當上爸爸，這個時候，他可不想惹自己的媳婦。
沒戲看了，人也散了。當然這場好戲又要在村子裡傳開，畢竟很久沒看到了，當年錢大進家，每年都有好幾場大戲開場。比各種苦情連續劇還好看呢。
孫喜妹看著人群散去，她又無聊了。剛想找下秀兒聊聊天，可是顏秀早就飄沒影了。
不知過了多久，新鬼孫喜妹開始逛遍水蓮村的山上山腳田地。更多的時候是待在祖墳裡挨個扒拉，看看除了她和顏秀還有其他鬼嗎？
錢家的祖墳在水蓮村邊矮山上的山坡上，坡面正對著水蓮村，據說是水蓮村最好的風水墳地。
錢大進爺爺的爺爺，當年高中進士。光榮退休後回到水蓮村置地留家傳給子孫，改革開放後族裡後輩也出過幾個讀書人。每個個讀書人都為了自己的前程再也沒有回到水蓮村生活。錢大進也自稱家裡是詩書耕讀人家，五十年前他就是憑這個在孫喜妹孃家軟磨硬泡，雷打不動每天用腳行幾十里路把孫喜妹騙回他那個一窮二白的家。
有多窮呢，嫁過去的第二天家裡的米缸裡就沒米了。70年代，二婚再嫁的孫喜妹依舊裡十里八鄉最漂亮的一朵花，被錢大進用五十年的時間蹉跎成老幹樹皮。孫喜妹豬油矇住的心閃過一絲絲清明，她怎麼就和錢大進過了五十年了呢。呆立在錢家的祖土墳裡，也許是被這山間的清風吹多了，吹走了時間帶來了神智。當年那個在孫家村裡上進的女人可是到北京連偉人都見過的，失敗的頭婚，讓人又恨又不能擺脫的二婚。就這麼磨去她的一生，孫喜妹在半坡上的松樹下坐了很久，松樹邊上的墳地就是顏秀的。她現在也就顏秀能陪伴她，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生前的事情一件件快忘記了。她還是想不通，再次飄到大兒子家的豪宅裡時候，發現豪宅裡又辦喪事了。
咦？難道是那死鬼丈夫也死了？她飄進錢大進的臥室，沒人。再飄回靈堂，堂上的照片居然是大兒子錢隨生的。孫喜妹的頭腦空空，浩浩蕩蕩的人穿過她一次又一次。才多久啊，大兒子怎麼死了。大兒子死掉了，家怎麼辦？
這幾天她圍著豪宅轉了一圈又一圈，見證了四個兒子和繼子繼女們相互為了財產相互譏諷博鬥，孫喜妹的大孫子面無表情的看著。
終於孫喜妹知道了。
錢隨生把錢大進殺了，殺了就算了還剁碎去餵了看管工廠的幾隻狗。機靈一動的錢有德看到了大把拿錢的機會，就前去找大哥錢隨生索要大額錢財。憤怒的錢隨生髮狂了，拿著刀還要砍錢有德，錢有德飛快的跑著去報警。最後錢隨生自殺死在警方面前，根據大孫的供詞孫喜妹得知十年前顏秀的死和丈夫錢大進有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