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進只能認命的接過書，他都算了筆賬。開學三個孩子的學費加擴建豬欄和買的十頭豬崽子都快花上千把塊了。
他都懷疑孫喜妹回一趟孃家，把孃家底都掏空回來了。
他都不敢拒絕，全是錢。那些豬現在是全家的命根子。
孫喜妹怕錢大進又整么蛾子，仔仔細細和他講。
“這些豬隻要養成了，年底能進賬四千塊錢左右，今年只要能穩住了來年我們家裡就能蓋上新房子。”
“喜妹，豬肉價格沒這麼高吧。”錢大進怎麼算，這數都不對。
“你懂什麼，你沒看到隨生他們學費一年比一年貴嗎？這物價上漲得有些快。”孫喜妹罵他。
錢大進贊同孫喜妹的話，錢隨生剛上一年級的時候學費才5塊錢，現在上五年級都漲到35塊了。
“家裡留一塊大田今年不種糧食了，那塊田我們三分之二種紅薯給豬吃，餘下的三分之一種上辣椒賣錢。”
孫喜妹沉思下，覺得家裡一年到頭沒進賬不現實。雖然身上還有幾百塊錢，可是這段時間大手大腳慣了。不想過回那種天天清湯寡水的生活。
“不是，喜妹，這麼多活我們能幹得來嗎？”錢大進一聽頭都大了。這豬養兩頭也是養，養十頭也是養。他認了。
可是田地裡還在折騰辣椒， 是不是有些過了。
“錢大進你行不行？種稻子和種紅薯哪樣省事你不清楚嗎？”
“家裡一年到頭沒點進賬，柴米油鹽全要錢。留一小塊地種上辣椒換點零花錢有什麼難的。”
“去年的穀子今年不能賣，要留著自己吃。家裡一堆兒子一頓飯能吃三碗你心裡沒個數嗎？”
孫喜妹怒視著錢大進，他膽敢說不試試。
“種，種辣椒。聽你的種。”錢大進哪敢反駁。只能在心裡嘀咕著安慰自己，只要家裡有錢明年建上新房子，自己認了。
孫喜妹冷哼一聲，諒你也不敢反對。
計劃一但實施起來，錢大進真的是忙得很。雖然沒有到達到腳不沾地的地步，但也根本沒空考慮去不去打葉子牌了。
每天光切豬草煮豬食就能耗去四個鐘頭，錢康盛也是天天幫著老兒子分擔些輕活。
每當錢大進偷懶的時候，他還能及時盯著。開玩笑，整整十頭豬，把這老兒子賣了都不值這個價。
不值豬價的老兒子每天忙裡忙外，總算慢慢支稜起來了。
多幹活的代價是錢大進每天也要吃三碗飯了，家裡煮飯的鍋又換一個更大的。現在全家一堆飯桶，好在油水能保證，每天睡眠跟上第二天又能生龍活虎的繼續幹。
家裡人都聽過錢大進晚上的夢話，孫喜妹和兒子們總是聽到他在睡夢裡喊豬。他的夢裡沒別的東西，全是家裡的十頭豬。
豬吃多了心疼穀子和花錢買的豬飼料，豬吃少了又怕這個月不長膘，錢大進真的是操碎了心。以至於晚上睡覺經常做有關豬的夢，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在孫喜妹的眼裡，這些活也不算多。今年榨好的菜籽油可以賣掉一點，六畝地大概能收1800斤油籽，大概能榨500斤菜油。
她大概六月份生下老五，剛好前頭的三個兒子放暑假。這段時間也算是有人照應，油菜籽也剛好是暑假收穫，三個半大的兒子也能當個勞動力用用。再請桂香和富貴回家幫忙，這一年最難的時候也就能熬過去了。
顏秀看著孫喜妹在家裡折騰一番，忍不住問。
“好不容易有點錢，不應該南下買貨回來賣嗎？這個錢最好賺了。”
孫喜妹也想過，可是現在不合適。
“秀兒，現在南下倒賣貨物是條好路子。可是我還懷著老五，路上不能磕了撞了。身上僅有的一筆錢更不能被扒手扒了。”
“主要錢大進這匹脫僵的懶馬好不容易套上繩子，不使把力氣在後面抽他，他會乖乖的往前走嗎？”
“四個兒子還小，我不能長期不在家裡把四個孩子放羊給錢大進。他那種性子沒人緊趕著還會帶歪底下的小的。”
“我不放心，錢什麼的只要一家人勁往一處使還是能夠用的。”
聽了孫喜妹的心聲，顏秀也預設。
時光飛逝，歲月毫不留情。
錢大進這三個月被家裡的十頭豬折磨得手有力氣了，是每天剁豬草鍛練出來的。
身子板也硬朗了，是每天挑豬食挑的。每天餵豬喂慢了還會挨豬拱，一不小心還被拱得坐在地上。
早睡早起，每天一大早就要滿田埂的割豬草。還要去山坡地割紅薯藤，現在有了腳踏車也方便了許多。
帶給他的結果是，整個人胖了壯實了。白面板也曬黑了，每天一睜開眼睛就是十頭嗷嗷待哺的豬。
村子裡的人每逢看到他像只老蜜蜂一樣忙裡忙外，總是帶著酸溜溜的語氣問。
“大進，忙呢？家裡這麼多頭豬養得過來嗎？”
每逢這個時候，錢大進總是硬氣回話。
“養得過來，怎麼養不過來。別小看我，我畢竟也讀了二十年的書，養豬的技術我還是學得來的。”
開玩笑，你們知道自己家為了養這十頭豬花了多少錢進去嗎？
一個個的沒事就往我家裡的豬欄裡看，指頭劃腳的。好傢伙，幾乎隔天就來看看，一個個眼紅的像得了紅眼病一樣。
錢大進把這十頭豬看得更緊了，每當窗戶外傳來豬叫聲。他都能分辨出豬是高興的還是害怕。
不到三個月，十頭豬就長到了一百斤出頭。家裡的紅薯每天摻在豬草裡，孫喜妹還花了二百塊錢買了豬飼料。連穀子都直接磨成粉同樣摻在裡面給豬吃。
錢大進看得那個心疼啊，可是挺著大肚子的孫喜妹怎麼說都油鹽不進。
那本養豬學，錢大進都想扔了。上面寫的法子全是白花花的錢，太敗家了。
這樣子一整，錢大進每天只能拼命咬牙喂這十頭豬。別喂不成了家裡還要背一屁股債，太可怕了。
他再也沒時間和村子裡的人嘮叨了，更不可能遊蕩在村頭村尾。他被這十頭豬拴住了，晚上睡覺的時候一聽到豬叫都不自覺的起床去看看。生怕被別人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