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進那個糾結的心相互拉扯著，他真的兩樣都不想幹。可孫喜妹怎麼可能依他，絕對又一頓胖揍。
口袋裡還是上次三兒子留給他的二塊私房錢，這一個多月他都沒見到過錢。幾次心裡癢癢的都想起房門後的扁擔，父親都沒這樣狠下手打過他。
“家務活我讓桂香幫忙做行不行？”錢大進覺得快要出嫁的女兒還要再依靠一下。
“那你幫桂香縫被套做衣服了？”孫喜妹直接潑冷水。
“我不會做家務活，我哪會用針穿線。你當我是什麼人？”錢大進覺得這段日子，自己過得比別人家的童養媳還憋屈。
“沒指望你會縫縫補補，你只要做飯餵豬洗衣服照看田裡的農作物順便再栽點菜苗就好了。你做好了家務活每個月有五塊錢零花錢。”孫喜妹脫下髒外套，上面濺滿了血渣子。
“明天把家裡人換下的衣服洗了，記得去田裡看看油菜長得怎麼樣了。別被牛給啃了。”
錢大進提著一口氣差點又上不來了，他真的朝童養媳奔了。
可這每個月五塊錢的零花錢真的很誘人，這是多久沒有的日子了。這還是他讀書時代能享受的。
抵擋不住錢的誘惑，錢大進居然伸手接過了孫喜妹的外衣。
孫喜妹太累了，她洗完臉和腳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睡不著的錢大進滿眼都是空洞，他實在是想不通事情往他不可思議的方向發展了。
同樣睡不著的錢有德不斷騷擾著錢大進。
“爸，我聽到了。媽說你每個月有五塊錢零花。”
“去去去。一邊去，小孩子家耳朵那麼尖做什麼？”
“我是你的親兒子吧。你說是不是？”錢有德繼續糾纏，煩得錢大進只能嗯嗯嗯的說是。
“那你親兒子快八歲了還沒書讀，你是不是得存點錢送我去上學？”
錢大進一聽到錢這個字智商就回來了，“什麼錢？你媽現在又沒給錢？我都沒到手你就惦記上了。”
錢有德一聽，老父親講得也是。當初他不也給了自己無數承諾也沒有兌現過，那媽媽就不能騙騙他？
錢有德背一轉，白費心思了。還以為自己的學費有著落了呢。
錢大進也把背一轉，這兒子可真精呢。絲毫不考慮做父親的痛苦，那五塊錢是建立在他的尊嚴上啊！
捱了很久才睡的錢大進醒來的時候孫喜妹已經不見了，他打著哈欠吃完了錢興旺做的早餐。視線停留在一家人的衣服上面，包括他自己的。
認命的提著桶去到了小河邊上，水蓮村的婦女們都聚集在一起洗衣服。各種八卦的聲音就沒停過。
錢大進睏倦的打著哈欠，他也知道這些人沒一個是善樁。他提著桶遠遠的離著眾人把衣服拿拎出來。
十幾件衣服看得錢大進頭都大了，伸手把衣服浸在河水裡。冰冷刺骨的水把手立馬凍紅了。
錢大進打了一個哆嗦，把衣服全部都收了起來。
他這雙手可不能像她們那樣給廢了，他還要留著過年的時候寫春聯呢。
回到井邊壓水取水，一邊壓一邊回頭看看弟媳婦們在不在。
這水井壓多了容易壞了，平時農村婦女們都捨不得多用。壞了找人修也是要錢的，錢大進偷偷壓了一大盆水蹲在井邊洗衣服。
鍾小雨聽到門外不斷的水花聲出來一看，錢大進蹲在井邊。邊上的盆裡裝滿了衣服，正在用力的涮著衣服。
鍾小雨想開口的話又咽了下去，如果是孫喜妹她還好說說。這大堂哥太不講理了，還讀過書講出的話能繞死人。
反正水井壞了，讓大嫂找人修去。最近大嫂明理又不挑事，她管家自己家都少了好多是非。
孫喜妹和趙冬雲一大早就出發進山，中午就揹著趙家殺好的羊趕回來了。匆忙的吃過午飯倆人各自換個人流量大的地方繼續賣羊肉，這次不到點四鍾就回來了。
肉太好賣了，兩個人都清點著自己口袋裡的錢。這樣賺錢的速度讓他們充滿了幹勁，十天下來趙家的羊就出欄了二十頭。孫喜妹和趙冬雲賺了三百多塊錢，趙家賺了二千塊，這筆錢讓趙家激動的睡不著覺。明年的羊再出一次欄，就可以下山買塊地皮建個房子了。
孫喜妹以為這件事就就這麼結束了，再說很快就要下雪了。大雪封山再無進山的可能，上次說撿毛粟子的事情沒做成。她又約上趙冬雲進山去撿，趙冬雲也想撿些過年給客人吃。所以兩個人又進山了。
還沒到達粟子山，迎面走來了趙山野。他的後面跟著另外一個漢子，倆人直接說話來意。
原來趙山野家的羊全賣了換了二千塊錢的事被鄰居知道了。他們同樣想讓孫喜妹趙冬雲把羊買走換錢。
這不是錢又來了嗎？這種皆大歡喜的事誰不喜歡呢，趁著沒下雪倆個人又繼續了賣羊肉賺錢的路子。
五天後大雪封山，孫喜妹和趙冬雲望著雪花飛舞的天空不敢進山。
上午十一點鐘，趙山野帶著鄰居把殺好的羊送了過來。趙冬雲看著哥哥溼透的褲腿鞋子哭了。
拿了褲子給哥哥穿上，再把錢青的雨鞋給哥哥換上。孫喜妹一看也把自己剛買雨鞋給趙家鄰居，反正她個子高鞋子長這漢子穿上也剛好。
褲子趙冬雲又找出了一條給他換上。兩個人又頂著雪花戴上箬笠蓑衣消失在風雪中。
迎著風雪又賣了羊肉，下雪天羊肉更好賣了。兩個人就這樣頂著下雪天又賣了十五天肉，直接到山裡的朋友和自己錢包都鼓了起來才收手。
孫喜妹算了，這一個月的辛苦很有成果。整整賺了一千多塊錢，賺錢有了門路也就不難了。
存摺上多出來的錢給了這兩個女人非凡的勇氣。給全家人都買上了雨鞋，買上新布做了新衣服。趙冬雲不會騎車還是硬買了一輛二八大槓回來學著騎，還讓孫喜妹教她和錢天晴。
趙冬雲想送錢天晴去上學，錢天晴拒絕了。她都這麼大了再去上學不可能從頭再學的。再說父親教了她很多字，這些學識用於生活已經很足夠了。
錢天晴很堅定，趙冬雲的話她不聽。趙冬雲揹著眾人哭了幾場，是自己的無能耽誤了女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