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好好在家裡帶弟弟。你賺了錢後能讓我讀書嗎？”錢有德決定退步，“我好好表現，我願意帶弟弟。我想讀書。”
孫喜妹看著這個哭得可憐的老三，心裡頭不得滋味。她是有嚇唬錢有德的心思，可孩子嚇成這樣子她也心疼。
“如果你能好好的帶明智，媽賺到了錢一定讓你去上學。”孫喜妹一字一句認真保證。
錢有德擦乾眼淚露出笑臉，“媽，我一定帶好弟弟。”
上輩子的錢有德沒有帶過弟弟們，他每天跑裡跑外的出去玩。倆個小兒子天天關在房間裡或者錢康盛偶爾帶帶。人老精力有限，也怕帶出去追趕不上跑到河裡淹了。孫喜妹自嘲，上輩子自己渾渾噩噩的過著，很多事情既不放心上也顧不來。錢康盛看自己那樣子也是放心不下這個大家庭，也沒伸出手向自己交接，記得錢康盛是八年後才過世的。那個時候錢隨生已經十九歲了，所以那個家直接越過她和錢大進交到了錢隨生手裡。
錢有德今天開始就認真陪錢明智玩，對於七歲的錢有德來講，不上學對他的損失實在是太大了。孫喜妹給他吊著的這根紅蘿蔔他一定要拼了命的趕著咬到。
孫喜妹再次煮豬食餵豬，中間抽出時間把菜地裡菜澆上水。再把合適的白菜苗移栽了。家裡的農活只要願意幹，就停不下來。忙裡忙外家裡還是堆破爛，破爛的傢俱和破舊的衣服。房間裡的地面黑漆漆的，三間房子除了兩張床一衣櫃一書桌一飯桌几張凳子並無其他傢俱。廚房裡倆個鐵鍋加上木盆木桶和大水缸。邊角有幾個酒缸，裡面沒有酒只有老酸水。孫喜妹把吃不完的蘿蔔全用鹽醃了，青黃不接的時候就能吃醃蘿蔔。再靠著酒缸就是矮木櫃，裡面放著一家人吃飯的碗。
錢有德接收到母親的訊號，在那裡生疏的幫錢明智著洗澡。錢明智開心和咯咯笑，他十分歡喜三哥陪著他。錢有德苦著一張臉，仔仔細細的洗著髒弟弟。他想起從前姐姐錢桂香幫他洗澡的樣子，錢有德非常難過，以後姐姐就不在家裡了。
“媽，以後姐姐就不回來了？”錢有德問。
“嫁人了哪有空回來，她有自己的家了。再說你姐夫那邊條件好，房子大房間多，你姐姐離開這家沒什麼不好。”孫喜妹實話實說。
錢有德一聽，眼淚大顆大顆的流。平日裡關愛他的姐姐以後也不在這個家了，他如果真的不能上學那該怎麼辦。
玩著水的錢明智把洗澡水全撲在錢有德的小臉上，錢有德分不清是洗澡水和淚水。他胡亂的把臉一抹，抱起錢明智給他穿衣服。
沒人顧上傷心的錢有德，放學後的錢隨生和錢興旺幫著把家裡零散的家務活幹了。摘菜的孫喜妹看著忙著的兩個兒子，嘴裡冒出一句。“隨生、興旺。你們的作業做完了嗎？”
“媽你怎麼問這個，我們都不做作業的，家裡的活都幹不完哪有時間做作業。”錢興旺古怪的看著母親。
“不做作業怎麼行，這麼貴的學費不好好學習。以後怎麼考大學。”幾十年的記憶偏差讓孫喜妹認為做作業是天大的事。她那些孫子們後來哪個不是考上了大學，兒子們個個把學習看得比天還重。
“媽，你都說了這麼貴的學費了。你知道讀高中上大學一年要多少學費嗎？”錢隨生早就打聽過了，小舅在省大上大三，雖然現在學費是免費還有補助拿。可是高中三年的學費還是很貴的，上大學也要生活費的。
外婆一家子連著大舅和小姨全都緊著褲腰帶供小舅一個人讀書，小舅也爭氣考上了省大。自己家窮得連吃飯都成問題，哪有錢一直讀書，主要他們兄弟好幾個真的有人一直讀書，那其他人肯定讀不成了。
“沒那麼貴吧。”比起後來幾千塊一學期的學費，現在上大學是免費的還有補助呢。孫喜妹想了想，離錢隨生上大學還早著呢。好像等他考上了大學，大學學費不但不免費還貴了。“你們好好讀書，成績好可以申請助學款的。”
“媽，你不讓我讀書，你還讓哥哥們好讀還要上大學。”錢有德嗷的一聲從裡屋奔出來出言控訴。
錢隨生錢興旺雙雙驚了，三弟錢有德沒書讀了。兩人半信半疑的看著勃然大怒的錢有德，心裡無比溫暖。媽還是最愛他們倆個。
“不是說了你先好好帶明智，等有錢了你就先去上學。真不讀書連富裕家的女婿都當不成，我讓你去又窮又醜的岳父家裡行不行。”看著還掙扎的老三，孫喜妹把大刀又伸長了些。精準的砍在錢有德脆弱的心臟上。
被連續捅刀的錢有德話都反駁不出來。神思恍惚的他坐在飯桌上都聞不到飯菜香了。錢隨生和錢興旺也誠惶誠恐帶著錢明智，小錢明智在三個哥哥異常的氣氛裡活躍異常。
錢大進在村子裡閒逛了一下午，擦著天黑回到了家裡。一進門就看到四個兒子坐在桌子邊，錢有德低頭垂淚。
“有德怎麼了，誰欺負你了。”錢大進當老好人慣了，一開口就是問事。
“爸，我為什麼還不能上學。媽說姐姐要嫁人了，以後我就要帶明智了。”錢有德抬起頭，深深的認定母親太偏心了。
“這不是沒錢嗎？你姐姐嫁人了家裡就你閒著了。你帶帶明智也是好的。”錢大進摸摸鼻子，尷尬回答。
“可媽剛才說讓大哥二哥好好讀書，回家要做作業。以後成績好才能考上大學，是不是哥哥們一直讀書我就更沒有錢上學了。”錢有德心思拉滿，滿眼含淚控訴。
“上大學。。”錢大進不知道怎麼接，畢竟四個兒子，他總不能說老大老二考不上大學吧。也不能說老大老二別上學了，更不想說我去賺錢你馬上就能上學了。
這個年紀的孩子記性大著呢，你老是在他們面前禿嘴萬一做不到這個當父親的就沒威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