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合樓一樓便是教堂。
教堂裡空蕩蕩的,一排排木質長椅上,三三兩兩坐著些遊手好閒的犯人。
講臺桌後,站著名神父打扮的高大男子,臉上帶著悲憫世人的表情。
夏青木一眼便認出這人是曹兆然的心腹阿金。
曹兆然有兩名最倚仗的心腹,分別叫作阿金和阿銀,根據王康健資料記載,兩人都是2級異能者。
夏青木帶著花花剛走進教堂,阿金便迎上前來,語氣溫和地問道:“兩位,要祈禱、捐獻、還是向神明懺悔?”
“我罪孽深重,即便懺悔神明也不會原諒我。”夏青木回答道。
“哦?有多深重?”阿金問。
“罪不可赦,必須下地獄。”夏青木說。
“那便隨我來,地獄的大門將為你們敞開。”阿金緩緩點頭,帶著兩人走向角落裡的懺悔室。
方才這通對話,是進入地下拳鬥場的接頭暗號。
雖說這段暗號監獄裡人盡皆知,根本沒有任何保密效果,但拳鬥場畢竟是個地下產業,重要的可能是儀式感吧。
三人進入狹小的懺悔室,阿金蹲下身子,輕輕掀開地板,露出一條向下的樓梯。
“兩位迷途的羔羊,請下地獄懺悔你們的罪孽。”阿金說。
夏青木點頭微笑,颯然走下樓梯,花花也緊隨其後。
待兩人都走下去,便聽到阿金重新蓋上地板。
只聽下方傳來了熱烈的歡呼聲。
歡呼的人太多,根本聽不清在喊些什麼。
夏青木不緊不慢地向下走去,很快便來到了一處寬敞的空間。
和上面清冷的教堂截然不同,這裡人頭攢動、人聲鼎沸。
地下室中間是一座擂臺,兩名犯人正在擂臺上打鬥,其中一個已經鼻青臉腫,看起來搖搖欲墜,另一個還遊刃有餘,在肆意玩弄著對手。
擂臺周圍擺著許多長凳和椅子,幾十名穿著囚服的犯人圍在擂臺邊,揮舞著拳頭,為臺上的選手加油鼓勁,其中充斥著粗魯的話語,鄙夷的辱罵,以及下三濫的笑話。
“那傢伙不行了,快打他的腦袋,狠狠打爆他的腦袋啊!”
“廢物,給我反擊啊!我可是在你身上壓了二十刀,你若是敢輸,我要用晾衣架狠狠捅爆你的菊花啊!”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不管哪個也好,趕緊死一個哈哈哈哈哈哈!”
在昏暗的燈光下,這些人像是沒有大腦的野獸,只為擂臺上的每一次毆打和流血而歡呼,而咆哮。
而那兩名被燈光聚焦的選手,身上承受著觀眾們灼熱的視線,為他們發洩心中淤積的所有暴力慾望。
終於,鼻青臉腫的那名犯人堅持不住,在被對手又一記重拳打歪了鼻子後,滿身瘡痍地倒在了擂臺上。
“好吔——!賭贏了,快給我兌獎金!”
“艹,這個廢物,輸得這麼難看!”
“趕緊下一場,老子要翻盤!”
夏青木輕笑搖頭,不再關注這些犯人,看向朝著自己迎面走來的西裝男子。
這人便是曹兆然的另一名心腹,阿銀。
阿銀手上舉著對講機,顯然剛和人透過話,他對夏青木露出熱情的笑容,招呼道:
“這不是教父先生嘛,哪陣風把您吹來了?難怪今天拳鬥場空氣都變清新了,原來有貴客到來,當真是蓬蓽生輝!”
夏青木輕吸一口渾濁的空氣,沒有搭理阿銀的鬼話。
“我有筆大生意,想要找曹老闆談。”他說。
“大生意?那老闆肯定會很樂意見到您的,可否透露下,到底是多大的生意?”阿銀搓著手,滿臉期待。
“跟你沒什麼好說的,帶我去見你老闆。”夏青木不客氣道。
“小的就是好奇下,沒有打聽商業機密的意思,我這便為您引路。”阿銀也不生氣,嬉皮笑臉地帶著夏青木和花花走向牆角的一扇房門。
開啟門,後面是條狹窄的走廊,三人走到走廊盡頭,進入了深處的房間。
這是一座辦公室,裡面的傢俱一應俱全,裝修奢而不華,極有派頭,又不失舒適。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夏青木也難以想象,紫杉堡地下會有這麼一個地方,真就好像都市裡某個大企業的老闆辦公室一樣。
辦公桌後,坐著一個大背頭的中年男人,正在埋頭看手機。
聽到開門聲,他將手機放進抽屜,不滿地抬起頭來,質問道:“今天的報告不是已經提交過了嗎?這兩人又是誰?”
此人便是三巨佬中的最後一人——曹兆然,外號“老闆”。
曹兆然極善賺錢,沙州兩大幫派中,如果說銀河幫是因為邁爾克的武力而崛起,撈錢幫便是靠著曹兆然的經營頭腦。
從撈錢幫這個幫派的名字,也足以看出曹兆然的秉性。
哪怕到了紫杉堡監獄中,他依然不甘寂寞,一邊給繼任的新幫主提供賺錢計劃,一邊在監獄裡開發各種產業。
地下拳鬥場只是其中之一,各種監獄違禁品的走私更是賺錢的大頭。
“老闆,這位是教父先生。”阿銀為夏青木介紹道。
“教父先生,幸會!”曹兆然換了副客氣的面孔,看向夏青木,“不知您今天有何貴幹,我之前應該已經認可您第四勢力的身份了。”
“老闆,我還沒來得及向您彙報,李泰監獄長今天會見了教父先生,4號樓最後那間豪華牢房已經屬於教父先生了。”阿銀趕緊補充道。
“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不第一時間向我彙報?”曹兆然皺起眉頭。
“抱歉,是屬下疏忽了!”阿銀誠懇認錯。
其實是曹兆然命令阿銀,午飯後不準因為任何事情打擾他,但阿銀不會傻到在外人面前和老闆分辨這些,主動攬下了所有責任。
曹兆然站起身,滿臉堆笑,快步走向夏青木。
“不知教父先生大駕光臨,真是有失遠迎。難怪我今早起床都感覺陽光燦爛,空氣格外清新,還聽到了喜鵲的叫聲,原來是有貴客要到來!”他熱情地伸出雙手。
夏青木和曹兆然握了握手,心裡暗罵:信你個鬼,紫杉堡哪來的喜鵲,我說阿銀那麼油嘴滑舌,原來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但他表面上和曹兆然一樣熱情,兩人握住對方雙手,使勁地搖啊搖,就像多年未見的知己好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