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瞻再次開啟那扇門,進入那個空間。

“新的囚命神,多大了?”饕餮瞻問。

穹頂吊著的原本安靜的籠子,又“吱吱呀呀”地響了起來。

“嗬……”

那“東西”發出了聲音,卻沒有回答。

饕餮瞻又往前走了些,就要走到西邊去看他。突然籠子猛烈地晃動了起來,裡面的“囚命神”彷彿想起什麼極為痛苦的事情,不斷用腦袋撞擊著籠子,整個殿內都充斥著他的嘶吼。

上方掉下來一個什麼東西———一個狗盆一樣的容器砸在了饕餮瞻腳邊,一些肉醬濺到了他的鞋面上。隨後是血,一滴一滴的血落在了她腳邊。

“囚命神”的嘶吼聲漸漸變成了呻吟,隨著那探出籠子的一小節手臂停止顫抖後,呻吟也消失了。

饕餮瞻目睹了他自殺的全部過程。當她問出那個問題時,他似乎完全喪失了理智。

囚命神的年紀,重要嗎?

她最後看了一眼他的屍體,抿了抿嘴,離開了這個房間。

大約三點的時候,正殿傳來了不小的聲音。

江天昊將耳朵貼在門上,“他們這是在搞傳銷嗎?”

外面的聲音十分整齊,情緒激昂:

“被同伴分食是我們的榮耀!”

“感謝囚命神大人賜予我們罪惡!”

“我們與囚命神大人共生死!”

聽到這裡,饕餮瞻神色一凜,“與囚命神……共生死?”

“你剛剛說裡面關著的囚命神已經死了,那是不是說明,他們發現以後也就會集體自殺了!”落吟雪激動起來,“那我們就可以通關了。”

饕餮瞻眉頭皺的很緊,“沒這麼簡單,他們還有個新神呢。”

“還剩十分鐘就要到四點了。”謝俊錫看了一眼腕錶的時間,“長老的活動時間在三點到五點,我卻要等到四點才能出去,好不公平啊。”她漫步到長老的房間,“這死老頭,進來這裡面以前是幹傳銷的吧?”

“你真的打算把黑桃A發給隙樹?”子虛問她。

“當然不啦,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可下午長老找你提議時你同意了。”子虛說。

“如果我不同意的話,他肯定要說好久,我跟外面那群烏合之眾可不一樣,我可沒那麼多閒情雅緻聽他說廢話。”謝俊錫說著又看了一眼表。

正殿內,長老演講的聲音抑揚頓挫,飽含激情,臺下的眾信徒也都在長老的影響下不斷大聲喊出“口號”,所有人都十分投入,將這場儀式用情緒推至高潮,沒有人用理性去思考。當所有人開始盲目,理性已經失去其作用,或者說,在這些盲目的人眼中,世界上沒有理性,也不需要理性。

長老的雙臂展開,將罪惡引至邪惡的神聖,所有人都因著他的話激動得面色紅潤,臉上流露出酒神般的狂喜。

長老露出瘋狂的蠱惑笑容,眾人看見他左邊濺出一串血液,他驚愕地微微轉頭,那血液的源頭是他的脖頸,他的脖子裡插著一把利刃,順著露在外面不多的刀刃向上看去,刀柄那裡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緊握著,隨後那手攥著刀柄向前推去,刀刃被推到了正前方,長老的腦袋已被割下一半。

眾人目瞪口呆,一個個彷彿被釘在了原地。謝俊錫從長老的身後走出,側過頭,對上長老此時已經無神的眼睛。

信徒們開始騷動,眼神無比迷茫。他們看向謝俊錫時的神情充滿了詢問和祈求,彷彿這個僅剩的“領頭羊”可以給予他們方向和救贖。

謝俊錫正色看向眾人,“大家知道,祭司和長老所管轄的範圍各不相干。所以關乎長老職位更替的問題,囚命神大人並沒有告訴我,而是告訴了一個即將接受’淨洗‘變成大人的孩子!”謝俊錫表情誇張,聲音洪亮。

“囚命神大人選定了新的長老!讓我們去偏殿請她出來好嗎!讓我們迎接新的長老!”她前些天透過觀察長老的演講,學透了長老的洗腦之道。

信徒們再次歡呼起來,無人記得剛才死去的長老。

事實上,他們需要的並不是長老或祭司這兩個人,他們需要的,只是兩個人作為’長老‘和’祭司‘來引領他們開闢前方罪惡的路。

偏殿的門被開啟,謝俊錫伸出手指指向饕餮瞻,“這是我們新的長老!讓我們為他們歡呼,讓我們感謝囚命神大人的饋贈!讓我遵循囚命神大人所指引的路!!”

所有信徒歡呼起來,擁簇著饕餮瞻將她帶入正殿,繼續聽謝俊錫情緒激昂的演講。

五點的鐘聲敲響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閉上了嘴,饕餮瞻和謝俊錫進入了右側的門。他們身後有一道身影,一直死死地盯著兩人。

“那個’囚命神‘死了。”一進入房間,饕餮瞻就說,“我本來聽到他提到了’新囚命神‘,想再找他問一些細節,可他聽到我的問題後直接自殺了。”

“我今天也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謝俊錫接話道,“我以前注意過,六七歲左右的孩子一共有九個,可今天多了一個孩子。而且那孩子看起來很不一樣,可我也說不上哪裡奇怪……”

“是不是眼神?那眼神,是不是像有思維的人?”饕餮瞻急忙問。

“對,沒錯!你見過那孩子?你身上是什麼味道?你吃他們送的肉了?”謝俊錫問她。

“沒有。他今天中午給我們送飯,一直說一些很奇怪的話。那個’囚命神‘說,新的’囚命神‘喜歡吃’蠟燭‘,我去問了他新囚命神的年齡,他就自殺了。”饕餮瞻從兜裡拿出那塊剷下的蠟油。

“那個多出的孩子,可能就是新的囚命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