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袖裡有乾坤

李燕北笑道：“李公公說這話就見外了，都是自已人，您安心收下就好。只是不知李公公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李公公道：“老祖宗聽說張豐年在你這裡，特派咱家來請他的。”

張豐年看著李公公，不解問道：“老祖宗？”

李燕北慌忙解釋：“就是馮公公，現如今人們都這樣稱呼他。”

張豐年剛隨著李公公走後，李燕北的兒子李念安就進來了，他直接問道：“爹，剛才那人就是張豐年？”

李燕北躺在逍遙椅中，沒有回答兒子的問話，反倒是瞪了他一眼。而這一瞪就是回答了，這就是肯定的意思。

李念安接著再問：“人人都說張豐年是個武林高手，武功深不可測，可他所穿的袍子的袖口卻是那般的肥大，比尋常的袍子的袖口要肥大的多了，也長了不少，我看那袖子都到他的膝蓋處了。這樣的話，他與人動手，豈不是很不方便？我也是見過不少武林高手的，可他們的袖口都是緊束著的，也只到手腕處，怎麼他張豐年卻反其道而行之？”

李燕北道：“你個臭小子懂什麼？你又見過幾個武林高手？你見的那些武林高手頂多也就是三流水平，怎配和豐年相比？”

李念安登時滿臉堆笑了起來，又蹲在了逍遙椅旁，說道：“兒子就是不懂，所以才來請教我這見多識廣的爹啊。”

李燕北瞥了一眼自已的兒子，說道：“告訴你吧，你記好了，豐年那叫做袖裡有乾坤。想當年整個江湖只有豐年如此穿搭，算是他的招牌了。今夜我初見到他時，不敢相認，因為他實在是太年輕了，簡直就是返老還童了。直到我看到他那寬大的袖口，我才敢上前與之相認。”

李念安不解道：“袖裡有乾坤？這是什麼名堂？”

李燕北道：“他那袖子裡藏著不少兵刃。光是我知道的就有匕首、精鋼所制的短棍、九節鞭和一雙紫金手套。”

李燕北似是開啟了話匣子，續道：“那雙紫金手套雖叫紫金，但卻不是紫金而制。只要是戴上了它，你不僅可以將手伸進熊熊烈火中拿東西，還不會感覺到燙。甚至再怎麼鋒利的刀劍，你都可以戴著手套去接它們的刃。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東西能破壞得了紫金手套，這是豐年當年親口跟我說的，而他在我面前從來不扯謊。

我還記得，他二十二歲還是二十三歲那年，還從袖子裡掏出了七個霹靂彈，一出手就炸燬了半條街，當時那半條街已被一群毫無人性的盜賊所佔領，那群盜賊還殺光了那半條街原本所有的百姓。不過，那群盜賊只怕到死都想不明白，將近百人的群盜怎麼會被豐年一招給殺了個乾乾淨淨。”

李念安聽後，摸著自已一根鬍鬚都沒有的下巴，裝著老成的樣子，說道：“聽起來他張豐年確實厲害。”

李燕北朝兒子頭上打了個巴掌，訓斥道：“你該稱他為張叔。還有，你張叔他遠比你想象中要厲害得多了。他消失二十年了，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他剛消失的頭幾年還有不少人在說著他的故事，後來漸漸就少了，再往後江湖已無他的傳說，好像他根本就沒來過這個世上一樣。”

李念安揉著被打疼的頭，說道：“可我聽說他出身於金陵張家，那金陵張家不僅富可敵國，還是江湖世家，張家人人都是用劍的，劍法高超絕妙，怎麼我張叔他卻不用劍呢？”

李燕北輕嘆了口氣，說道：“他十五歲就離開了張家，自此再沒回去過，張家的劍法他會，但他就是從來不用。張家雖說沒將他除名，但在他最需要幫助時，張家只是冷眼旁觀。豐年的武功都是在實戰中自已練出來的，當年江湖中的人都稱豐年的武功為百打神技，有人說之所以這麼叫，是因為他的袖子裡藏有一百種兵刃。

也有人說，那是因為他至少有一百種打敗你的武功。還有人說，那是因為他在一百種不同的危險情況下，會有一百種不同的出手方式，他能輕鬆應對任何危險情況。不管誰對誰錯，我只知道豐年出手極快，一出手就是殺招，根本沒有半點多餘動作，他只講實用，不講花哨。”

張豐年被人用轎子抬到了馮公公的府中。

轎子落地，轎簾掀起，張豐年跨出轎子就看到了正在品茶的馮公公，只不過還有兩個婢女在給馮公公捏肩捶腿，同時，馮公公還在泡著腳。

馮公公整個人看上去很慵懶，他閉著雙眼，輕啜了一口熱茶，耳聽著一旁樂師正在彈奏的悠揚樂曲。

李公公低頭趨步上前，剛到馮公公跟前，便跪了下去，並恭敬地說道：“老祖宗，人帶到了。”

馮公公只是揮了揮手，李公公就退下了。

而後，馮公公才睜眼扭頭看向了張豐年。

原本，馮公公是面無表情的，但當他看到張豐年時，瞬間就微笑了起來。是那種讓人一看就很暖心的微笑。

馮公公見張豐年站在那裡不動，他並沒有起身，而是說道：“你過來呀，別在那裡杵著了。過來坐下，喝口茶，泡泡腳，讓人給你捏捏肩捶捶腿，舒坦。”

不得不說，別看馮公公是個太監，可他說話的聲音不僅很有磁力，而且還中氣十足，根本沒一丁點娘娘腔的聲調。

張豐年坐在了馮公公的身旁，那裡早就給他預備好了椅子。當然了，捏肩捶腿的婢女和泡著不少藥材的泡腳桶也是預備好了的。

當張豐年的雙腳剛剛泡進泡腳桶裡時，一股溫熱之感瞬間席捲了全身，令張豐年舒服地輕吐了一口胸中濁氣。

而後，張豐年又端起了茶盞，先是聞了聞茶香，接著才淺啜了一口：“好茶，精品的洞庭碧螺春，好啊。”

馮公公不過看著張豐年微微一笑，卻什麼也沒說。

倒是張豐年放下了茶盞，當先發問：“我現在該如何稱呼你？馮公公？還是老祖宗？或者是別的什麼稱呼？”

馮公公道：“還像以前那樣叫我馮兄弟就行了，我比你小兩歲，以前你不是都叫我馮兄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