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晚玉回答了柳依依的問題:“對我來說可能久別重逢的人更容易產生好感吧,因為有種熟悉的感覺讓我不排斥與他靠近,又因為久別會對他身上的陌生感產生興趣。”

她該承認許夢說的,自已有點一見鍾情了。

又因他是秦歲,她對他那種依賴與追隨都來得順理成章,誰讓他是小時候的鄰居哥哥。

喜歡慢慢滲透進肌理,一見鍾情也就成了日久生情。

葉晚玉手上還有方案要整理,閒聊幾句後坐回桌前,很快進入到狀態開始做方案。

而後,她給秦歲發了方案,兩人抽空在學校咖啡館碰面討論。

圍繞客戶需求,她構思了幾個創意點,可以儘可能有趣接地氣去完成宣傳任務。

他聽得認真,ppt做得有條理,案例找得不錯,創意也有意思,他們夠一夠能完成的程度。

秦歲眼裡騰昇著欣賞,不禁在想她是怎麼做到才上大一就能拿出這麼漂亮的方案的。

“做了多久?”

“陸陸續續一個多星期,請教過黃放和王傑兩位學長,我們能做哪些內容。”在舊線裡,葉晚玉多少還是上了段時間的班,唸書的時候也沒少做方案。

“那你是想做方案這一塊嗎?”

她凝思了會回答:“我也才進大學,暫時不考慮這個,等我能力提升差不多再去你公司鍛鍊。如果你那裡有方案要做,可以給我練手,然後請我吃頓飯。”

秦歲點頭表示同意,看了眼手錶說:“我等會要去開會討論新年策劃的事,你先去上課。”

她沒意見,反正來日方長,自已有時間。

“對了,方案做得很好。”

離開前,他對她比了個贊。

*

這段時間,學校各個角落都有人在排練社團之夜的活動,葉晚玉思考再三還是參加了文創部的節目。

她計劃那天晚上約秦歲過來看。

社團之夜恰好在週五,校園熱鬧非凡。

歲安文化辦公室裡,王傑捯飭得乾淨帥氣,頭髮抹得一絲不苟。

結束手頭事情的秦歲被他這副自戀的模樣打趣道:“今晚要開屏了。”

黃放接過話茬:“去社團之夜啊,你不去啊?”

這種無聊的場合每年都有,到底有什麼好看的?

秦歲頭剛搖到中間,只聽王傑說:“去看晚玉妹妹的演出啊,當然得好好捧場!”

晚玉?哪個晚玉?

見他有點發懵,王傑邊看手機邊問:“就你妹啊,你不知道她今晚有表演嗎?”

知道.......知道個屁!

“知道啊,你們都要去?”

“是啊。”

兩個男生異口同聲。

秦歲開啟手機,沒收到任何與社團之夜有關的資訊。

真是怪了,她什麼時候和黃放他們那麼熟了?他怎麼不知道?

他轉頭鑽進臥室,換了身衣服。

社團之夜那叫一個百家爭鳴。

文創部臨時搭個草臺班子不容易,他們各自cos了文創ip形象,表演歌曲串燒。

部長兼主唱韓延cos的是一個金髮少年,得虧他有顏,不然會很災難,天然不糊嗓子的煙嗓,伴隨著躁動的樂符,直直透進人心。

葉晚玉扮演的是黑長直齊劉海水手服少女,撥著琴絃,裙襬微微擺動,跟著節拍唱和聲。

臺下,秦歲翹著雙長腿雙手交疊,目光落在舞臺上就沒挪開。

他記得葉晚玉初中就這造型,只是頭髮比較短,活潑靚麗得像只剛修煉成精的兔子。

高二那年,他因為母親生病這事老請假。

過度勞累,病來如山倒,王瑞已經強撐了很久。

積攢的錢才還了這兩個月的債,突如其來的疾病讓兩人手足無措。

秦歲幹了一年多的黃牛,放票平臺被其他公司收購後么蛾子很多,他就只能依靠週末課後的擺攤,平時還行,一旦遇到疾病,根本不夠。

他不想念書了。

放學後,他要去醫院照顧母親,原本想請假,被王瑞給制止了。

有一天,他收完書包準備去醫院,恰逢葉晚玉朋友來找,說她最近老逃課,還以為是來高中部了。

秦歲沒聯絡上她,抽了點時間調查,擠進熙攘的人群,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葉晚玉穿著沒來得及換下的藍黑色校服,在最熱鬧的商業街撥動琴絃,枯黃的銀杏小扇配合著飄零,落在她的頭上。

泫然欲泣的眼眸,纏綿悱惻的情歌,嗓音稍顯稚嫩,情感又非常充沛。

等到人群散去,葉晚玉蹲在地上數琴盒裡的錢,他走上前問她為什麼在這裡。

她回答:“我想給瑞姨買好吃的。”

琴盒裡的錢加起來也有好幾百,加上她前幾天的,差不多有兩千塊,葉晚玉又貼了點零錢給他轉了筆帳。

秦歲望著手機裡的轉賬資訊,心裡忽然有種無名的火,只是還沒來得及發作就被她拉住了衣角,一雙眸子無比真誠地看著他。

“哥,我小時候在你們家吃了那麼多飯,我也想為瑞姨做點事,你拿著給瑞姨買東西好嗎?”

“你不要拒絕我好不好,我沒有用零花錢,也沒找我爸要,是我自已掙的,這是我自已的心意,你不要看不起我。”

他看不起的是自已,是那點可憐的自尊心,是覺得自已無用,攥著手機的手指已然發白。

葉晚玉急得快哭了,她真的很怕秦歲不要自已的錢,他那麼要強,可是瑞姨生病是真的要錢。

“哥哥。”

秦歲眼裡複雜的情緒漸漸平息,鬆開緊握的手,當著她的面接收了轉賬。

他用那筆錢交了剩下的醫藥費,母親的病逐漸好轉,待到手頭寬裕了,他把錢轉給了葉晚玉。

那天起,葉晚玉唱歌的聲音總在腦海裡環繞。

不知不覺,歌曲串燒串到了第四首。

秦歲不知道在臺上撥絃的她在看著臺下的誰,眼神像是定住又像在遊離,如同她的聲音,在禮堂裡迴盪。

他又確信,她唱著我們是對方特別的人,難捨難分,視線如同舞臺上的燈光,刺進眼睛。

黃放偏頭過去想誇兩句彩虹屁,觸及秦歲專注的眼神,默默坐回去。

“唱這麼好聽,叫得肯定也好聽。”

旁邊人猥瑣一笑:“這還真是外面那些比不上的,臉純,胸又......”

後背一震,說話的人差點撞在前排椅子上,扭頭吼了聲:“我操!你幹嘛?”

秦歲猛地揪住那人的衣領,目光陰沉,聲音令人發寒:“別發情。”

“操你妹,你......”

話沒說完,那人只差被秦歲拽了起來,衣服勒得他快要窒息,臉通紅,周圍幾人見狀連忙起身拉架,黃放接連喚了秦歲幾聲:“小歲,別衝動。”

最前方的老師察覺到動靜,朝他們走了過來。

王傑死拉著他胳膊,指著老師的方向:“快快快坐下!”

“啊啊啊老師老師老師來了啊!”

臺上表演結束,掌聲陸陸續續響起,秦歲這才鬆開手,剜了前排兩個男生一眼,彎著腰從旁邊邁出去,與前來檢視的老師背道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