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倏忽七載。

林墨盤膝坐於牆角陰影之下,周身氣息漸漸平復。

“入得坊市十八載,煉氣二層終已成!”

他徐徐起身,吐出一口濁氣,雙手揹負身後,抬眸望向窗外,低語道:

“不枉我多留靈米,輔以修行,突破至煉氣二層終究是快了些許。

稍後且去王道友處,再討要幾畝靈田。”

七載以來,除卻今年所收金竹靈米。

凡往年靈米所收之時,他盡皆留下二百六十之數。

除卻照舊送與左右相鄰各自一十之數,尚能餘下二百四十。

人情往來,一來二去,他卻是未有虧損。

靈酒、符籙、修仙界之奇聞趣事,皆有所獲。

偶爾還能捨下面皮,蹭上幾頓飯食。

靈酒之屬,修行之時輔以飲下,多有裨益,已無所餘。

符籙之屬,經年以來又遇幾回劫修攔道。

盛情難卻之下,實在推脫不得,便只得砸下符籙,使其暢飲一番。

最終主客皆歡,林墨帶走回禮,劫修就地而眠。

因此,略有損耗。

現有金箭、龜甲、神行、斂息符籙各餘一道。

正所謂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

劫修的回禮中,倒是留有幾件像樣的東西。

其一《玄影針法》,乃是一種以靈力馭使針類暗器的法門,施展之下針若虛影,迅捷如電。

尋常凡俗暗器針法僅可直來直往,無有變換。然此針法,卻可以靈力附著其上,陡然爆發,改易偏向。

可嘆靈識力薄,尚難透體,否則更能發揮奇效。

其二《藏物納腹之術》,此術開創者端是一奇才。

其上所書,以特定路線運轉靈力,可於胃袋之側開闢一偏室,用以納物。

煉氣一層便可習得此術,只是需多耗費一些時日。

此術雖是巧妙,不過其也有缺。

一是,腹內所開闢之偏室僅有拳頭般大小,納物空間有限;二是,此納物之法需得從口中出入,著實不便。

不過除卻弊端之外,此術也有其獨到之處。

此術僅有初闢之時,方需損耗靈力,用以維持穩定。

待到其納物之室徹底穩固以後,僅憑筋肉牽引,便能完成物品納取。

靈力枯竭之時,也能存取物品。

且有肉身屏障隔絕內外,藏物於內,築基之下恐難尋得。

即便築基修士,若不以神識細掃,也難辨出。

林墨便在其內藏有金箭、斂息兩道符籙,外加十餘靈石、黑色鐵片以及毒針暗器若干。

以作防患之用。

坊市之中雖也有儲物袋之流,可那般價格卻是昂貴,林墨難以承受。

一尺見方的儲物袋,便得花費一百枚靈石,方能購得。

此時他渾身上下所餘靈石,僅有四十七枚,尚不足半百之數。

“窮也!何時方能買上一儲物袋。全部家當塞在身上,著實多有不便。”

林墨低嘆一聲,緩緩收回思緒。

轉身,提起兩金色酒瓶,外加一青布糧袋,翻窗而出。

青布糧袋之內,金色米粒,微光瑩瑩,散發著竹氣清香。

年初之時,林墨便開始初次嘗試種植金竹靈米。

雖有一番波折,所幸年末之時,上交坊市之後,仍有些許富餘。

昨夜之時,已挑選一些,送與左右相鄰嚐鮮。

今日出門,便是欲前往雜務殿,送與王道友。

順便蹭上一頓飯食。

坊市中心,店鋪成排而立,與往日一般無二。

唯獨雜務殿樓下人群熙攘,眾多散修圍作一片,低聲交談。

林墨微微靠近,豎耳細聽。

卻也未太過接近,隔有一段距離,便只能模糊聽見一些“玄金靈礦”,“招募散修”之類的話語。

“罷了罷了,且上去找王道友詢問便是。”

從側旁繞開人群,直奔二樓西南角而去。

今日櫃面之前處理事務的散修,卻是未有太多,僅餘一兩人。

行至窗邊,坐於木椅之上,略微等候。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那兩位散修方才處理完要務,緩緩離去。

他起身望向樓下之時,卻見人群之中又添了兩道身影——是方才那兩位散修。

他轉過身來,趁著無人,快步向櫃檯走去,糧袋酒瓶高舉在前,朗聲開口道:

“王道友,今年新熟的靈米,送與道友嚐嚐鮮!”

“哈哈,林道友有心了!往日那般陳米都吃膩味了。”

王福全站起身來,接過林墨手中的糧袋靈酒,朗聲笑道。

往日裡,他雖是不缺靈米之食,可新米採收入庫之後,需得優先供給宗內或是值守長老。

待到分給一干執事之時,已是往年陳米。

行至偏殿之內,對案盤膝坐下,此時林墨方才開口,說出心中疑惑:

“王道友,方才途徑樓下,見一眾道友聚集,可是有何要事發生?”

“也無他要事,不過是宗內在坊市近處,尋得一玄金礦脈,需得招募些許散修前去開採。”

王福全提起酒壺,向著林墨酒盞之中,傾瀉而下。

林墨雙手舉杯迎了上去,待到酒盞盈滿,舉杯相碰,一口飲下,又開口詢問:

“若僅是此事,為何那些道友竟如此熱絡,倒是讓王道友得了半片清閒。”

“宗門給出二十枚靈石每月的例錢,外加上繳玄金每滿百斤另有靈石打賞。”

說到此處,王福全突然壓低聲音,湊上前來:

“不過礦脈所在距梁國邊境不遠,再往外去便是魔煞宗的勢力範圍。

若是走漏訊息,被那魔煞宗察覺,恐有性命之憂。

此事道友需得保密行事,切莫聲張……”

“王道友你且放心,在下絕非多嘴之人。此話出得你口,入得我耳,絕不傳與第三人。”

林墨當即兩指併攏,指尖朝天,許下承諾。

“自是放心道友,莫談這些。飲酒!飲酒!”

聞言,王福全舉起酒盞,開口笑道。

……

春日高懸,春風多暖意。

靈田之內,林墨種下最後一株金竹幼苗,徐徐站起身來。

手中掐訣,大片灰白雲霧陡然生成,靈雨灑落。

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林墨停下手中術法,喃喃自語道:

“煉氣二層,再施靈雨之術卻是輕鬆不少,十畝靈田不過一個多時辰,便盡數澆灌完畢。”

按照坊市規矩,煉氣二層原本僅可領來八畝靈田。

不過許多散修道友,辭去靈植夫的差事,去往礦脈所在。

大片靈田空閒,便放寬了些許限制。

林墨盤膝調息片刻,恢復些許靈力,便起身快速離去。

還未靠近住所,便聽見一聲陰厲的爆喝傳來,響徹整個坊市。

“青木老兒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