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坊市,雜務殿一樓大廳。
聽聞女修話語,林墨眉頭微蹙,暗自思忖:
“這般條件看似優厚,實則恐受宗門掣肘,難以隨心行事。況且一旦入宗,若被高階修士察覺端倪......”
念及此處,他當即拱手婉拒:“多謝道友美意!在下閒雲野鶴慣了,實在受不得宗門規矩束縛。”
語氣雖溫和,卻透著不容商榷的堅決。
那女修聞言,眸中失望之色一閃即逝,隨即展露溫婉笑意,再次柔聲相詢:
“前輩既不願受宗門約束,不知可願以客卿身份與坊市合作?
每月僅需煉製一定份額丹藥,其餘時間皆可自行安排。便是不行領取丹藥煉製差事亦可,僅是減少次月允諾優惠份額。
且靈藥皆由坊內供給,除卻按照比例上交一定份額換取貢獻之外,多餘丹藥可自行處理。
此外,無論是出售丹藥還是購置靈材,皆可享受優惠。前輩意下如何?”
林墨眸光微動,心中已有幾分意動,當即問道:
“若煉丹失敗,損毀的靈藥如何處置?所允優惠,具體幾何?”
女修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展顏笑道:“前輩多慮了。煉丹之道本就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偶有失手實屬尋常。只要不是故意損毀靈藥,坊內絕不會追究責任。”
她頓了頓,語氣鄭重道:
“不過若是連續三爐丹藥都未能成丹,或是成丹率不足三成……那便只能言之前輩與坊市無緣,屆時坊市煉丹客卿之身份會自行取消。不過當月優惠份額,卻是不會折扣。”
林墨聞言,心中暗自思量,若是煉製養氣丹或是更為低階之丹藥,於他而言應是無礙。
念及此處,他微微頷首道:“不知這客卿身份,可有何特殊限制?例如不可隨意離開坊市?不可與其餘勢力來往……?”
女修掩唇輕笑:“前輩說笑了。客卿本就是自由身,坊內僅關心丹藥品質如何,至於個人私事卻是從不過問。只要非是損害坊市利益之事,其餘盡皆隨前輩心意。”
林墨略一沉吟,隨即鄭重拱手道:“那便有勞道友了。”
女修聞言,眸中閃過一絲喜色。她心中暗忖:“引一位煉丹師入坊雖不及招攬入宗內貢獻豐厚,卻也抵得上在雜務殿值守一年的苦功。”
念及此處,她唇角笑意更深,廣袖輕拂間做了個“請”的手勢:“前輩且隨我來,煉丹客卿登記需得前往三樓靜室辦理。”
言罷,那女修步履輕盈地在前引路,腰間玉牌隨著她的步伐微微搖晃。
林墨腳步輕抬,不急不緩地緊隨其後。
隨著拾級而上,忽地仿若穿過一層無形隔膜,街道之上的喧囂聲戛然而止。
四周頓時陷入靜謐之中,唯有臺階與鞋底相觸時發出的細微聲響。
林墨眉梢微動,察覺到這階梯之上竟暗含隔音陣法。每上一階,外界的嘈雜聲便淡去一分,待行至三樓平臺時,已是萬籟俱寂。
那女修似有所覺,回眸淺笑道:“前輩見諒,三樓專為丹師靜修所設,故而便佈下了這隔音陣法。”
言語之間,那女修已引著林墨行至三樓走廊盡頭,一處靜室之前。
“篤、篤——”
她素手輕抬,在靜室門上輕叩兩下。那看似尋常的烏木門扉上,隨著她的叩擊竟然泛起水紋般的靈光。
片刻之後,木質門扉發出細微的“吱呀”聲,緩緩向內開啟。
一位清瘦的棕袍修士忽地出現在門縫間,他面容枯槁,雙目卻炯炯有神。
清瘦修士的目光先是落在女修身上,又掃過她身後的林墨,方才輕聲問道:“何事?”
那女修恭敬地行了一禮:“趙師叔,這位前輩欲加入坊市任煉丹客卿一職,弟子特地帶他前來登記在冊。”
那趙姓修士聞言,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捻了捻垂在胸前的灰白鬍須,側身讓出通道。
那女修見狀,朝著二人一禮,輕聲道:“那晚輩便先行告退。”
隨即,她蓮步輕移,向後退出些許距離之後,方才轉身快步向著樓下走去。
“進來吧。”趙姓修士抬眸望向林墨,語氣略帶幾分疲憊,“正好老夫剛煉完一爐丹藥。”
林墨微微頷首,腳步輕抬踏入靜室之內。
靜室不大,正中央處擺放著一尊尺許丹爐,爐身還殘留著些許餘溫,縷縷藥香自爐口溢位,在室內繚繞不止。
在靜室角落之處,一張檀木案几隨意擺放著。
幾方半開的玉盒散落其上,露出裡面各色靈藥的殘渣。
一隻小巧的青銅香爐靜置其間,爐中升起嫋嫋青煙,散發著凝神靜氣的清香。
趙姓修士望向林墨,捋須輕笑道:“卻是讓道友見笑了。”
他袖袍輕揚,一道青色靈光閃過,那尊丹爐與散落的玉盒已然消散一空。案几於其旁側蒲團,仿若被無形大手推動,穩穩地滑至靜室中央。
“道友請坐。”趙姓修士左手輕抬,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林墨從容落座,衣袍垂落之時,於蒲團之上摩挲出沙沙輕響。
趙姓修士在林墨對面盤膝而坐,寬大的棕袍如枯葉般鋪展開來。他枯瘦的手腕輕輕一翻,一套竹青色的茶具便悄然落於案几之上。
林墨抬眸觀之,那套茶具不似凡物,每一件都泛著淡淡的靈光。
趙姓修士指尖輕顫,一撮青翠欲滴的茶葉自袖間飛出,與其一道清泉同時落入中央茶壺之內。
那泉水於空中劃出一道晶瑩弧線,隱約可見其內靈氣繚繞。
“此乃雪山靈芽,採自梁國北境,雪山之巔百年茶樹。”
言語間,他指尖掐出一道古怪的法訣。茶壺底部忽地竄起一簇青色火苗,既不熾熱亦不微妙,恰到好處地烹煮茶水。
林墨注視著壺底悅動的火光,不禁讚歎道:“道友控火精妙,火候把握恰到好處,想必在丹道一途造詣頗深。”
趙姓修士聞言,嘴角泛起一絲淺笑:“道友謬讚了。趙某平生所好,唯其煉丹與烹茶而。這煮茶的火候,與煉丹頗有相通之處。”
茶壺中水聲漸沸,一縷清幽茶香在靜室內緩緩瀰漫開來。
茶香嫋嫋間,他為林墨斟上一盞清茶,輕聲問道:“在下趙長青,卻是不知道友是何名諱?擅長何種丹藥煉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