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高懸，微風和煦。
林氏祠堂前。
聽見林晟所言，場間林氏族人頓時一靜，只餘微風拂過葉梢的摩挲聲不止。
林家大爺面露錯愕之色，抬眸望向林晟：“父親……你是說墨老先生是……”
林晟未有言聲，只是微微點頭。
林家大爺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眼中迸發出驚人的光彩。
整張臉因為興奮而漲得發紅，就連脖頸都泛起了激動的血色。
餘下林氏眾人見狀，先是一愣，隨即譁然——
“我林氏仙人回來了？！”
“這、這可是天大的機緣啊！”
“我林氏……竟有這等造化？！”
“若我成仙……”
有人緊攥拳頭，指節發白。
有人倒吸一口涼氣，瞪圓了眼珠。
更有年輕弟子激動得渾身顫抖，近乎要跳躍起來。
整個祠堂，瞬間沸騰！
林墨聽聞身後的動靜，嘴角噙著一抹笑意。
他亦是未有打斷眾人的激動神色，任其喧譁沸騰。
半盞茶之後，他徐徐轉過身來，朝著林晟抬眸示意。
林晟頓時心領神會，上前一步，抬手虛按：“禁聲！按各房長幼次序排列，由墨祖測驗靈根，觀其可有仙緣！”
林氏眾人陡然一靜，快步移動身影，排列成隊。
皆是神色激動，心懷忐忑。
當先一人，便是林家大爺，他快步上前，於林墨三步之外駐足。
掩飾不住面上的激動，朝著林墨鄭重地躬身一禮：“墨祖！”
林墨微微點頭。
隨即未有猶豫，指尖掐訣，一道靈光自指尖迸發。
宛若游龍般，朝著林家大爺飛射而去，自他的眉心貫入，沿著體內經脈遊走。
片刻之後，靈光流轉，回到林墨掌心。
他眸中閃爍，未曾想不過才測一人，便是有靈根之人。
可嘆年歲有些大了。
罷了，若是願入仙途，亦可帶走。
他輕聲道：“五靈根，可入仙途。”
說著語氣一滯，話鋒忽轉，接著說道：“踏入仙途，以幼時最佳，此後年歲增長，仙途愈艱。”
林家大爺原本激動不已的神色忽地一止，喉間滾動，卻是不知如何作答。
他悄然抬眸望向父親。
林晟僅是含笑回望，並未擅自替他決言。
“你可稍後細思一番。”林墨說道。
林家大爺躬身再拜：“多謝，墨祖！”
隨即移至一側，讓出位置。
林家二爺，緊接著快步踏上前來，向著林墨躬身一拜：“墨祖！”
他亦是激動不已，語氣輕顫。
林墨微微點頭，再施靈光，測驗靈根。
片刻之後，他輕嘆一聲，微微搖頭：“未有仙緣。”
林家二爺聞言，面色頓時一僵，眼中熾熱的光芒驟然熄滅。
他勉強扯動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朝著林墨深深一揖，便踉蹌著走至一旁。
後續林家之人，接連跟上。
一連數十人，卻是未有靈根。
眼下，已然開始探測稚童之列。
忽地，林墨眼中精光一閃，抬眸望向眼前稚童，輕聲道：“你是哪房的後輩？”
那稚童怯怯懦懦地揪著衣角，不安地望向立於一旁的林家二爺，不敢言語。
林家二爺見狀，頓時上前一步，躬身道：“回稟墨祖，此乃孫兒林硯，年方五歲……可是有仙緣？”
林墨微微頷首。
林家二爺聞言，渾身劇震，面色頓時漲紅起來。
他朝著林墨連連三個深揖，激動道：“多謝墨祖垂青！”
林墨見狀，袖袍輕揚間，一股溫和的靈力將激動不已的林家二爺，輕輕托起。
他目光轉向那怯怯的稚童，語氣帶著幾分感慨：“四靈根資質，卻是比我好太多了，仙途有望。”
他俯下身去，輕聲問道：“可欲仙否？”
“硯兒，速速拜謝墨祖。”林家二爺輕聲道。
稚童林硯聞言，向著林墨伏地三叩首，以稚嫩的語氣道：“拜謝墨祖！”
“好！好！好！”
林墨連道三聲。
伸手牽起林硯，將他交還林家二爺。
隨後測驗餘下三位稚童。
半刻鐘之後，林氏族人盡皆測驗完畢。
身懷靈根之人僅有兩者。
不過這番比例，已是不低。
林晟上前一步，將其餘人等寬慰一番，袖袍輕擺，命眾人散去。
轉眼間，祠堂前便只餘下五人。
林墨眸色平靜，望向幾人輕聲道：“我尚會留於林府幾日，你等且先行商議一番，是否隨我踏入仙途。不過……”
他語氣忽地一頓，話鋒陡轉：“踏入仙途亦非通天大道，不是享樂之事。”
說著，他聲音陡然沉了下來，眸中閃過一絲銳利：“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魂飛魄散！”
言罷，他衣袍輕擺間，踱步離開祠堂。
……
七日後。
旭日未明，晨霧漸起。
“篤、篤——”
三道人影自岸邊行來，輕聲踏上張老頭的烏木小船，發出幾聲輕響。
船身忽地一沉，於水面之上蕩起層層水波。
林墨回眸望向河畔，輕聲道：“船家，走吧。”
張老頭聞言，手腕輕抖，解開草繩。抄起靠在一旁的烏木船槳，盪開水波，朝著遠處駛去。
河畔高處，林晟領著林家二爺與幾位近親族人，肅然靜立。
他的銀白髮絲於風中微微飄搖。
林家大爺林旭立於小船之上，回眸望去，挾林硯鄭重深揖。
直起身時，他眸中似有水光閃動。
今此一別，恐是再難有相見之日。
此前，林墨自祠堂離去之後。
尚未及半個時辰，林晟便再次找上門來。
言明有靈之人，皆入仙途，以求林家仙緣不絕。
林墨輕聲應下。
然其林旭此番隨行，亦非全顧己身仙途，尚需行照料林硯之事。
畢竟其過於年幼，若有相熟之人陪伴，更是極佳。
旭日漸升，晨霧漸濃。
岸邊身影，漸漸消失在晨霧之中。
林旭回過身來，袖袍輕揚間，悄然拭去眼角淚花。
他向著林墨恭敬地問道：“伯祖，不知前往仙家福地，需得多長時日？”
林墨迎立於船首，抬眸望向遠處：“至少一載之功。”
他忽地迴轉身來，自袖間掏出一籍新撰小冊，遞予林旭：
“此法喚作五行訣，你且誦讀記下，將其內容授予林硯。
待抵達坊市之後，我再為你二人細講。”
林旭頓時面露喜色，恭敬地接過小冊：“多謝伯祖！”
張老頭划動著船槳，忽地回過頭來，笑著問道：
“老……仙師，我可有那仙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