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又起,廣場之間血氣森森。
“韓二爺,血祭之陣準備好了。”
白梟骨扇輕搖,望向坐於紫檀木椅上的那道人影,忽地開口。
韓二爺聞言,驟然睜眼,眸中精光一閃,一掌拍在木椅上霍然起身。
他望著場間血氣森森的陣法,扭頭看向白梟,眼中閃過一絲厲色,語氣森然道:“你陪我進去。”
白梟搖著骨扇輕聲一笑,扇面“唰”地一聲合攏,負在身後,率先朝著陣內踏出一步:
“‘韓長老’看來還是信不過在下。”
他刻意將“韓長老”幾個字咬得極重。
韓二爺聞言,冷哼一聲。
袖袍猛地一甩,帶起一陣罡風,也跟著踏步走了進去:
“你魔煞宗還有信譽可言?
若非迫不得已,我豈會與爾等魔頭合作。
休在這胡言花語。
若敢耍什麼花樣,休怪老夫翻臉無情!”
“‘韓長老’言重了。”
白梟忽地止步,白骨扇“嗒”地一聲敲在掌心。
扇尖斜指那方泛著血光的白骨蒲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請!”
韓二爺目光掠過白梟,掃向地面那方蒲團,快步走了過去。
衣袍翻飛間,周遭血氣翻湧不止。
行至近前,迴轉身形,於白骨蒲團之上,盤膝坐下。
他雙目緩緩闔上,平息體內靈力的翻湧。
忽地他驟然睜眼,望向五步之外的白梟,沉聲道:“再近三步!”
白梟聞言也未多說,緩緩踱步靠近,最終於白骨蒲團兩步之外停下。
韓二爺見到白梟靠近,方才重新闔上雙目,重新開始調息吐納。
不過卻留有一絲靈識之力,緊盯著白梟的動向。
場間頓時靜了下來,唯有血焰燃上骨骸,不時發出輕微的“噼啪”聲。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
“可以開始了。”
韓二爺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周身氣息漸漸平緩。
顯然已是做好了準備。
白梟聞言,手中骨扇高揚,朝著外圍的黑袍魔修打了個手勢。
那些黑袍魔修見狀,立即就地盤膝坐下,手中掐訣,指尖翻飛劃出數十道血色殘影。
瞬息之後,眾魔修同時並指向前一點。
一道道暗紅色的血煞之氣自指尖迸發,朝著陣法中間的那幾道漆黑頭骨打去。
“咔咔咔——”
頭骨表面頓時爬滿了蛛網般的血色紋路,那些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在漆黑的頭骨之上蜿蜒爬行。
隨著血煞之氣的持續注入,那些紋路向著頭骨頂部匯聚,最終化作一枚扭曲的血色符文。
那枚血色符文閃爍著妖異的光芒,忽地掙脫頭骨向上凌空飛起,徑直沒入懸浮的血焰之中。
當符文觸及血焰的瞬間,焰心驟然暴漲,一張張痛苦扭曲的人間在火光中浮現,發出一陣陣淒厲的哀嚎。
那些人臉齊齊轉向陣法中央盤膝而坐的那道身影,眸中滿是怨恨的神色,在血焰之中掙扎咆哮。
那些黑袍魔修驟然變換手中法訣,指尖翻飛劃出殘影。
地面刻畫的陣法紋路頓時血光大盛。
霎時間,數道暗紅血線自血焰核心激射而出,宛若血紅小蛇一般,沿著陣法紋路飛速遊走。
轉眼間,便纏繞上陣法中央的那道身影。
那些血線接觸到肌膚的瞬間,徑直一頭紮了進去。
“呃!”
血煞之氣入體,韓二爺忍不住悶哼一聲,額間頓時溢位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強忍著血煞之氣入體的痛意,指尖翻飛,掐出一道法訣。
原本在經脈中四處亂竄的血煞之氣,頓時宛若被馴服的野獸般,開始沿著特定的經脈路線遊走。
他吐出一口濁氣,身上的氣息再次平穩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韓二爺周身的氣勢陡然暴漲,原本氣態的靈力不斷被壓縮液化。
“滴答——”
隨著第一滴血色的靈液落入丹田之中,整個氣海頓時掀起驚濤駭浪。
越來越多的靈液宛若雨水一般滴落,在丹田的底部匯聚成一片猩紅的靈液漩渦。
每滴靈液的落下,都讓韓二爺的氣息暴漲一分,連帶著身下的白骨蒲團都跟著微微顫抖。
隨著血煞之氣的消耗,懸於空中的血焰開始劇烈的搖晃。
其內束縛的韓家修士殘魂猛烈掙扎,有需要突破屏障之兆。
白梟骨扇再揚。
外圍的黑袍魔修又掐出第三道法訣。
霎時間,場間怨氣繚繞。
一道道猙獰的韓家修士殘魂,在月色陣法的催動下,宛若餓鬼般撲向懸於白骨樁上的人影。
“啊——”
場間頓時慘叫連連。
就在這時,一縷微不可察的墨色怨煞之氣,藏於血線之中,徑直貫入韓二爺體內。
在其丹田外側,形成一道密密麻麻的蛛網狀束縛,一閃而逝。
白梟見狀,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轟——”
一股猛烈的氣勢陡然爆發,向著四周橫掃。
白梟便被那股氣勢掃中,整個人徑直橫飛數丈,方才“砰”地一聲摔倒地上。
韓二爺的雙目猛然睜開,一股築基期的威壓轟然爆發:“哈哈,築基已成!”
他目光如電,森然掃向白梟,冷笑道:“現在,該讓你來償還我韓家七十三條人命了!”
白梟悄然抹去嘴角血跡,撐起身來,厲聲笑道:“韓二爺這一手倒打一耙,端是玩得巧妙。”
韓二爺聞言,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只需將爾等盡數斬殺,此事便是無人知曉。”
忽地,他面露悲慼之色:“可嘆我韓家七十三修士被魔煞宗所屠,幸老天開眼,老夫臨陣突破,將魔修盡數斬殺!”
說著他轉頭望向白梟,笑著說道:“白道友以為如何?”
白梟“唰”地一聲展開骨扇:“只有一個字,妙!”
韓二爺聞言,大笑一聲,右手一探向著白梟飛掠而來。
白梟見狀面色不改,毫無懼意,手中骨扇向著韓二爺輕輕一扇:“倒!”
霎時間,韓二爺丹田之內的怨煞之氣猛地爆發,沿著經脈瘋狂蔓延。
他渾身靈力陡然一滯,整個人“砰”地一聲摔落到地上。
他緊緊地扼住自己的脖頸,額頭之上青筋暴起,死死瞪著白梟:
“你……做了什麼!”